“这个黛夷先前对你巴不得杀之后快,如今却让你做回缥缈屿大小姐,定另有所图。”泠羽语调沉静。
没错,他的确有所图,图的就是泠羽的斩金。可玥兮还根本不知道如何向泠羽说明黛夷的计谋。
玥兮仰头望天,“即便我答应了做黛夷女儿,让自己陷入圈套,但此番行动却并非毫无意义。一可让白驹暂脱离危险,二可暂保自己性命不丢。”
“还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
“调阙间为天帝所赠茶叶含剧毒,如今正被关禁闭。”
玥兮觉得好笑,“剧毒?调阙间有这胆子给天国至尊下毒?”
泠羽摇头,“他们不敢,天帝也相信了他们被冤枉陷害的陈词。在为查明真相前,他们仍需禁闭。”
玥兮长呼一口气,轻松了不少,“是该好好被关了,压压他们的嚣张气焰。上次他们胡诌八扯,离间鹭云洲檀仙寨的关系,真把我气的不轻。”
泠羽看向玥兮,“你气什么?”
玥兮对他的问题感到奇怪,“他们说我不守妇洁,说盈霜和绛烟、我和靖芷各自反目成仇,难道我不该生气?你难道就不生气?”
泠羽偏过头,“就气这些?”
玥兮想了想,“他们胡吣我既喜欢纪优又喜欢你,但你和纪优都喜欢靖芷,乱七八糟。”
泠羽又看向玥兮,“所以你听到我喜欢靖芷,你会生气?”
不知为何玥兮感到周身发烫,她眨了眨眼,下意识瞅泠羽,“你真喜欢她?”
泠羽答非所问:“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想?”
心慌一瞬,玥兮仓皇地别过视线,嘴中喃喃:“……你喜欢就喜欢,问我做什么。靖芷很好,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否则我唯你是问。”
她本想强装镇定,可最后声线的消沉黯然却出卖了她。
泠羽仍是盯着自己,目光灼灼如火炬,玥兮都感觉他快把自己盯出洞来了。
半晌,他终于收回视线,“其实我也挺生气。”
这下轮到玥兮惘惑,他在气什么?
他道:“他们说你喜欢纪优。”
泠羽也不知自己被气成什么样了,总之当时一听到这句话,他就恨不得杀了那些调阙间弟子。
可眼下最让他恼怒的却不是这个。而是玥兮觉得他喜欢靖芷,不但不反对,竟然反而还让他待靖芷好。
玥兮神情呆滞木讷,身体仿佛僵成一块石像。
一时间两人都缄默无声。
像是度过了一个春秋般长久,泠羽终于起身。
他轻声说:“我去拿酒。”
玥兮看着他愈行愈远的背影,颀长的一抹天青色融入暗夜的林影中。她双臂抱着膝盖,倏地低下头,把脸埋在双膝里。
还好此时为黑夜,否则方才她飙红的肤色可能真的会被泠羽那双犀利的眼捕捉。
脑海中回味着泠羽方才的话。泠羽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朽木不可雕,但她自知不蠢。
难道,难道他对她也……?
难怪那日在斩龙窟里,他的态度那么奇怪。
原来是吃醋了。
玥兮的头越陷越深,心脏于胸腔内雀跃般跳的飞快,她嘴角也抑制不住的勾起一抹笑,而后嘴巴越咧越开,甚至止不住地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你在笑什么?”
玥兮身体一抖。
猛然抬头望去,却见泠羽正拿着两壶酒,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她又感觉身体更烫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走路悄无声息!
尴尬至极,玥兮又把头埋入了双膝。
泠羽轻脚一蹬便上了屋檐。玥兮听见身旁这个人又没有了动静。
他又再搞什么幺蛾子?玥兮止不住内心好奇,微微把头向侧方转了转,正好对上泠羽的那双漆黑的眼睛。
玥兮倏地转过头,再把自己埋进了两膝。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声浅浅的低笑。
玥兮:“……”尴尬死了!
而后她的胳膊像是被一冰凉的东西碰到了,玥兮斜眼看去,是泠羽在拿一壶酒蹭她。
他道:“这酒很清淡,喝了不会醉。”
玥兮愣神片刻,飞速地拿过酒壶,别过头,开盖,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
冰凉的酒水此刻灌入喉头,燃起一片炽热,玥兮一瞬间感到有点晕晕乎乎的,身体竟越发滚烫了。
身旁的泠羽也抿了一口,他看了她一眼,“醉了吗?”
玥兮道:“没有!”
不是说很清淡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醉!玥兮又仰头给自己灌了两口。
身旁那个人仿佛一直在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玥兮燥热难耐,“别看了,我没醉,我,我,我,我有点急事,失陪一下。”
说着她就要翻身下屋檐。
可玥兮突然身形不稳,一个趔趄就要从屋顶上摔下来,她差点失声尖叫,正在此时,一个手臂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同她稳稳当当地降落到了地面。
这时候,盈霜出来了。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眼睛睁得圆圆的。
“……”玥兮急忙脱开泠羽,硬邦邦地笑了一下,道:“盈霜,白驹的伤怎么样了?”
盈霜神色恢复了,她道:“没什么大碍,不过,我刚刚接到了姐姐的音讯,我爹爹……好像出事了。”
鹭洲主病了。
天尊寿宴之前,鹭洲主便有身体不适症状。
好在鹭云洲为天帝准备的贺礼大受青睐,鹭洲主即便身体抱恙也无可厚非,天国并未对此颇感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