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再重要能有自己的命重要吗!”马智郁一边帮忙收拾东西一边不满地谴责河无念。
不出她所料,一心只有岬童夷的河无念还没住满三周就急着出院了,他们之中没人能够拦得住他。
“嗯!起码能在你继续犯傻之前把你救下来!不是说要证据吗,我现在就要去找了。”
“找呗找呗!这都多少天了,也没有什么新发现…”马智郁的口气弱下来,“警察在网上都被骂疯了,我都不敢多看。提早这么两天出院就能发现什么吗,还不如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行了,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你这两天在医院憋坏了吧,现在是不是想着赶紧出去找你那个小情人了。”河无念一弹马智郁的脑门,“但你记着,别单独相处,有事和我或者玛利亚医生汇报,等第五案那几天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吧。”
“都说了几遍不是不是了…”马智郁揉着额头抱怨道,“知道了!我也想用我的方式找到真相啊,虽然我们看法不一样,但是要做的事不是一样的吗?干嘛这么瞧不起我啊!”
“你能干什么啊,十几岁的人,书都还读不明白呢,自己小心吧。”河无念挥挥手,潇洒的样子令人讨厌,“我就先走了,剩下一些东西你帮我送回寺里就行,自己回去注意点。”
“奥…”马智郁嘴上应声,等河无念转身就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哼,我是女仆吗?看在你还没痊愈的份上就忍了!”
她任劳任怨地做了一回搬运工,将那袋零零散散的日用品带到了观音寺。
“师父,就放疯和尚房间就行吗?”马智郁把东西放在河无念房间的桌子上,探出头问陈祖大师。
“嗯,让他回来自己收拾,我们又不是那家伙的保姆。”
“说的也是!”她和对方相视一笑,呲溜一下钻出了河无念的房间。
“智郁啊,要不要再待会?也好久没来了,那群小家伙们也有点想你,你不来没人偷偷给他们零食吃。”
“啊哈哈哈,被师父你发现了…”马智郁摸摸头,和陈祖大师一起去了休息的房间,小和尚们一窝蜂围了上来,她掏出空空的口袋兜,示意自己今天是空手来的,孩子们又失望地一哄而散,跑去看电视了。
【最近一直忘了去买…最后那把糖喂狐狸了…】
“智郁你最近还有在画漫画吗?”陈祖大师先发问了,“案件一直在发生,不仅无念,你也很有压力吧。”
“唉…”提到这个,她叹了口气,“确实呀,所以我就先暂停没有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下去,评论实在有点吓人了。”
“你怎么看这个案子?你的朋友是被无念认定的嫌疑人吧,就是平安夜见到那个年轻人?现在回忆起来脸还是很出色很善良呢,这样的人是杀人犯确实让人很难接受吧。”
“师父你就是想问这个吧?”马智郁把头搁在膝盖上,手无意识地摆弄自己的裤脚,“哥哥他…确实很漂亮,但是不仅仅是这样,他对我来说…”
“所以如何选择对你很关键,稍有不当可能会改变你整个人生的。我知道,我们都劝你先不要和他来往,你将他当作朋友,可能会担心自己的疏远和猜疑会伤害到他。但你有没有想过‘渡河者反被溺死’?世间之恶最擅长伪装,慈悲心要是没有智慧打底,只会害了自己,你才十几岁的年纪,有很多事是无法承担的。退一步说,他如果并非真凶,那肯定也是能理解你的做法的,哪怕你们因此没能继续来往,也只是命中注定有缘无份罢了。”
听着陈祖大师的劝告,马智郁攥着裤腿沉默了好一会,就在对方以为她不想回答时,马智郁突然开口了:“…其实一开始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相信他,觉得他肯定不会是凶手,所以一直站在他身边。”她的声音低落下去,“但现在,其实发现了有不对的地方,我却更加无法离开了。”
陈祖大师听到她这么说,有些诧异和焦急地想要继续劝说,却被她开口制止了:“我知道,师父,疯和尚,还有玛利亚姐姐,你们肯定都觉得我还是小孩子,被泰武哥哥耍得团团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但是我之前就和疯和尚说了,我自己做的事情我会承担的,哥哥是我自己选择的朋友,我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这样说肯定会被觉得很笨吧?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师父你刚刚说现在的选择可能改变我的人生,但人生不是也可能被别人的选择改变吗?就像我,如果疯和尚当时没有选择跟上我,我现在连谈人生的机会都没有…是他的选择让我喜欢上他,接触到警察和岬童夷案件,决定以案件为素材画漫画,也就这样遇见了泰武哥哥…啊,这样子看或许是很早就注定了的。师父不是也会说吗,因果报应还是循环之类的。”
她的手指在地上铺着的席子上画圈:“我也想看看我的选择能不能改变哥哥的人生,如果他是,我或许能不能…困住他一下。小时候,家里的土狗突然发疯了,差点跑出去咬人,我就紧紧地抱住它,把它捆起来。因为它是我养的,咬伤人也是我的责任,而且我觉得它不会伤害我,毕竟是我饲养的,我能感觉得到。”
“智郁啊……”陈祖大师无力又无奈地看着眼前一意孤行的青少年,“想要渡人怎么说也得自己站在岸上,有力气才行,你想要伸手去拉他,就不怕被拽进浑水里吗?”
“我没有想要去拉他。”马智郁眨眨眼,抬头看向陈祖大师,突然笑了笑,“好啦!师父,你也别太担心!我也有答应疯和尚不和哥哥单独在一起,有什么行动都会报备给他或者玛利亚姐姐的,我知道我坚持和泰武哥哥来往让你们很担心,所以我会更加注意的啦!疯和尚都同意了的,而且案件期间他肯定会死死看住我和泰武哥哥的。”
“好吧,我也会和无念他们说说的。”陈祖大师不由得叹了口气,想着让河无念或者吴玛利亚两个人再劝劝马智郁,她很明显就是陷进去了的样子。
“那我就先走啦!师父你就放宽心,我不会太出格的。”马智郁背上包,和陈祖大师挥挥手,又笑眯眯地和其他孩子们告别,“下次见面再给你们带糖!”
她保持着的笑容一跨出门就垮了下来,马智郁不安地遥望正殿的佛像。和那双悲悯的半垂眼眸对视使她的内疚和负罪感倏地一下往上涨,燎得马智郁瞬间低下眼睛,不敢再细看。她对着佛像远远地一拜,就立刻逃跑了。
【我没有想要拉哥哥上岸。】
马智郁跑下楼梯,闭上眼睛。
【因为如果一切是真的话,我本来就站在浑水里了,我只能抓住哥哥…抓住他,让他不要再往前了。】
——
3月23日
离第五案的日期越来越近,但即使河无念那帮警察和马智郁再怎么焦急,他们也没能从柳泰武身上发现什么线索和苗头。
“倒计时最后两天…”马智郁撑着下巴坐在窗子前,能看到下面守着的三个警察,一个是她认识的李衡年,另外两个则是不知道哪调来的穿着荧光马甲的巡警。刚刚河无念很是火大地给她打了通电话指责柳泰武到他面前胡说八道,勒令她即使山崩地裂也不许去见柳泰武。打完之后就派了这几个警察到她家门口站岗,连门都不准她出。
马智郁看向手机,柳泰武对此的解释是“和河警官开了个小玩笑^^毕竟差点打爆我的头,我果然还是讨厌他”,却不肯告诉她到底和河无念说了什么。
“唉…这么看真是越来越不妙了啊,这哥哥。”马智郁头疼地把视线转移回楼下的警察,“真敬业…外面很冷吧,不是说寒潮来袭又要降温还可能下雪吗,都快四月的天了,真是……”
【哥哥那边好像也是吧…咖啡店现在又是被警察监视了?哥哥说应该是便衣,但是伪装得太不到位了,盯着他看,回望过去就很急促地回避视线…不对!这样说警察好吗?真是被带跑偏了。】
她趴下身子,百无聊赖地转着自己的手机,却刚好感受到了信息传来的振动。
“嗯?谁啊?”马智郁摁亮手机屏幕,“泰武哥哥?!”
[坏心眼:玛利亚医生找我,我现在要去见她]
[坏心眼:我可能会不小心和玛利亚医生还有河警官开个玩笑]
“认真的吗?今天?!”马智郁哀嚎一声 ,她完全不明白这哥哥想干嘛,到底是玛利亚姐姐找他还是他自己找上门去的,“可能会不小心开玩笑”又是什么意思?这听起来就一股不怀好意的味道。马智郁急得想咬自己的指甲,不管是什么,柳泰武一定是要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