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冥瞥他一眼,“相亲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我就是相看一下,二十个多吗?”
“那你有挑到喜欢的吗?”
“又不是我挑。”
“什么?”
沈越冥:“没事。”
当晚,沈越冥第一次主动与凌无朝交换了身体的主导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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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无朝反复陷在六百年前那个噩梦里,冰凉的雨水,腥甜的血,梦里也没有完全沉沦,强撑着留一丝意识分辨,翻烂的伤口和心脏的绞痛比起来到底哪个更难捱。
他好像能听见沈越冥在叫他。
耳边是一声声无奈散漫的催促,“你怎么还不说话。”
“别装,我知道你能听见。”
“不就是两个屁股墩吗?我给你道歉,要不我进去,你也让我屁股遭殃。”
“我今天看见胖胖跟其他小鸟嘴对嘴吃虫子,这正常吗?胖胖是不是到春天了。”
“它又啄我!坏鸟!你说它是不是分得出咱俩,它平时啄你吗?”
“凌无朝,凌无朝,凌无朝……我不叫你了,我要去吃饭了,猜猜魔皇大人今天吃什么?”
“好吧,你不猜。我都吃完了。”
……
“凌无朝,我要走了。”
打败噩梦的办法很简单,让它被新的恐惧覆盖,凌无朝试图挣扎出来,即便他知道对沈郎的挽留从来无效。
他说要走,就一定会走。
后来还是沈越冥帮了他一把,交换身体主导权的过程里,强行将他从噩梦中剥离。
凌无朝睁眼时正坐在桌前,窗户半开,屋外是清凉夜色,小鸟的窝是空的,胖胖还在外面玩。
屋里很亮,因为常住人,布置得整洁温馨。
面前是一道半人高的落地屏风画册,册子很长,册上数十美男,各有姿态,姓名脾性身高体重一一标明。
桌上放了一张大纸,纸上两行飘逸的大字:天涯何处无芳草,喜欢哪个自己挑。附带一个龇牙笑的简笔画落款。
最后,似乎是为了预祝他相看到喜欢的情郎,落款旁边,还放了朵红艳艳的,漂亮的山茶花。
凌无朝盯着那个龇牙笑的简笔画看,丑丑的,看久了,自己也跟着笑。
接着,他拿起那朵代表祝愿的红山茶。
沈郎从前总爱从路边揪根草,轻轻一晃,给他变出花。
他回回只变这一种,次数多了,凌无朝问,他就笑,毫不尴尬地说因为小时候家中院子里只有这一种花树,他逮着这一种练,练到最后,就只会变红山茶了。
凌无朝还想听他多讲小时候,追问,是不是给很多人都变过花。
沈越冥眯起眼,在他脸旁嗅闻,说闻到了什么酸酸的味道。
凌无朝以为是自己沐浴没洗干净,臊红了脸,沈越冥见他脸红,当他害羞,不由更起劲,笑道:“我不给别人变,只给喜欢的人变,我喜欢师兄,喜欢爹娘……喜欢你。”
接着,他自认为到了氛围,要来接吻,凌无朝却陷在自己没洗干净澡的尴尬中,情急之下跳进了沿途的河里。
两人一个岸上一个岸下,疑惑、不解、湿漉漉地对视。
后来弄清了缘由,坐在一起笑,氛围全无,谁也不好意思再亲。
回想好像是一次很失败的亲吻,却也是现在求不到的亲近。
凌无朝将那朵花放到唇边,想轻吻,又放下。
明明近在咫尺。
想叫他,又怕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