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冬翎,公主往后在妖宫的贴身侍女。”说完,那女子又径自地撩起她散在水中的长发,无声地梳理起开。
“我在妖宫的……贴身侍女?”余长笙轻皱起眉,双眼疑惑难解地又扫了扫面前那气质疏冷,神色如剑露锋芒一般的女子,怎么看,她也不会是侍女的地位。
“看来对你们妖王来说,我是很重要了?”她轻笑着侃道,心底却幽幽地泛起一阵难以平复的陈杂心情:她终于,要独自面对那强劲的敌人。
但好在,她手里还有筹码,无论左承安怎么自欺欺人,拒不承认,他的命也同样掌握在她的手上。
而他曾经施予她的那些谎言与欺骗,她总有一天会让他还回来。余长笙痛恨地捏紧手心,背后却传来梳子平缓有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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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妖宫,说好听点是居住,说难听点,也不过是换了个做监牢的地方。在这被囚禁的几日里,左承安那毫不讲理的从来不见踪影,却反倒让她见到了一位看起来和蔼随和,但实际却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的奇怪太师。
“孩子,今夜的月亮难得,一起出去走走吧。”
应付地喝完茶,余长笙盯着桌上那盏薄胎的黑瓷酒杯时,一个温和又有些苍老的中年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把我关起来,然后再派个人来说些好话,就以为之前的一切都不算数了?”余长笙冷笑一声,收回眼神,又有些攻击地转向太师那布了一些浅沟壑的脸庞:“左承安呢?你们的妖王,不会就打算这样关我一辈子吧?”
太师听言,缓缓地摇了摇头,却依旧和善地微笑着,“公主这般铮然,怕他是想关,也关不住啊。”
“呵!”余长笙忍不住不屑地笑了声,又防备地朝他质问道:“你今日来,到底想干嘛?不会是来劝我替他好好地留着这条命的吧?”
“这公主可就猜错了。”太师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今日来,除了看你外,还为了它。”说着,太师便向身侧的随从伸出手,拿过一本不厚不薄的,比掌心略大一些的小册子。
“听闻你对毒术颇有研究,来,这是《百妖玄毒》,记录了大部分妖族最酷烈,最难解的毒药,你认真研读,来日可以防身保命。”
“如此厉害的东西,你竟然会把它给我?”余长笙皱起眉头,不肯相信地看着面前略显苍老的中年男子。
“总有一天,你会用到它的。”太师说着,语气又变得有些迟疑起来:“不过……现在你手上的这本《百妖玄毒》只是前半部分,剩下的那后半部分,已经不知所踪了。”
“是吗?”余长笙依旧警觉地看着他,半信半疑地才接过了他手中的小册子。
“既然是你要将其赠予给我,那本公主就不客气,勉为其难收下了!”余长笙端详着手上的书本,这倒不会……是比岑柒的书还厉害的东西吧?
“没想到你一个奴俘,竟还能得到如此的好处?”门外的夜色宁静,一个低沉冷淡的声音忽然像道绵长的月光一样越门而入。
左承安……余长笙看着门口那道越来越走近的深色身影,心中的怨怒顿时一股脑地汹涌上来:“奴俘?我堂堂东槐国公主,到你这就变成奴俘了?”
“不然……你以为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么?”他反地质问道,丝毫不留情面。
“你!”余长笙气急地连连深呼吸,但面前这冷漠无情至极的妖王却丝毫也不理会她:“师叔,原来你今日跟我问这本书,就是为了她?”左承安的语气里明显都是疑惑与不满。
“这孩子医术更好,路上有她在,能走得更加顺畅。”
“更别说,这本《百妖玄毒》,她需要。”太师又道,语气和蔼中,却多了不少认真的态度。
“……”左承安气地攥紧了拳头,“是吗?那就看看她,到底能不能跟着我顺利到达朝黎山了。”
见他如此,太师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另开话头道:“既然你的伤都已经彻底恢复了,那打算何日启程?”
“明日一到,即刻启程。”左承安的声音低冷道。
“好吧,那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我这个老东西就先不打扰了。”说完,太师便缓缓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太师慢走!”见他离开,余长笙赶忙开口送别,与面前冷若冰霜的左承安相比,这位赠她书本的太师可止是好了千万倍。
“好好。”太师笑着应道,伸手示意她留步,便转身向门外离去。
目送太师离开后,房间里的灯璀璨通明,却好像被一阵阴暗的冷气隐隐笼罩。
这股冷气,身侧的地方最重。感受到后背隐隐发凉,余长笙有些忌惮地朝他望过去,只一眼,却刚刚好就对上了他从书本移向她脸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