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
一瞬间,所有的藤条开始回撤,几乎是喘息的功夫,那些藤条竟是编织成笼,将那颗心脏牢牢护住。
与此同时,狂风大作,风卷着雨点重重砸穿窗户,冰冷刺骨的雨水落在随泱的背上,不过片刻,便将她整个人打湿。
斜方向,一根长满尖刺的藤条长枪一般,势出如龙,朝着随泱的心口刺去。
随泱面色微变,顾不上背上的伤口,整个人后仰,而后借势滚出几步外。
屋子被不断膨胀挥舞的藤条刺穿,木头石块掉落,重重砸在地上,刚刚还完好的屋子,转瞬之间,坍塌成废墟。
在随泱面前,是一只巨大的,几乎有佛塔一般高的藤妖。
藤妖没有身躯,只有无数条粗壮的,长满尖刺的藤条挥舞着,在密密麻麻的,几乎看不清数量的藤条中央,那颗心脏,呈暗红色,被层层保护着。
随泱的视线微凝,心中清楚,那儿便是这藤妖的命门!
先前江霈言提起过,这寺庙当中作祟的念妖,有一藤妖同她相辅相成,那藤妖一直藏在暗地里。
随泱的眸光轻闪,心中尚不清楚,这藤妖幻作一小童,在她面前扮乖作戏是为了什么。
张牙舞爪的藤条带风,飒飒朝着随泱的面门,丝毫不见先前那小沙弥在随泱面前的乖巧听话。侧身躲过一根,抬剑砍下一根,背上却是狠狠挨了一下。
随泱面色白了一瞬,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长剑,泪花几乎是在一瞬间涌了出来。耳边,那颗心脏的跳动声,越发清晰,从原先的低沉,变得像是贴在随泱的耳边,那声音,强健有力。
随泱剑尖撑地,稳住了身形,她低声咒骂一句,恶狠狠的,像是要将身上的疼随着这声骂一起甩出去一般。
而那些藤条,则是在休整过后,集结而来,四五条集成一股,气势如虹。
随泱瞳孔微缩,她死死盯着飞向自己的藤条,咬紧了唇,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只是,从始至终,随泱都没有想过逃离。
她握紧了曦和,在藤条扑打到她身前的一瞬侧身躲开,整个人的神经紧绷,瞅准了时机,贴着那藤条朝着这藤妖中央扑了过去。
藤条上方的尖刺似乎也没入了随泱的皮肤,只是她已然有些麻木了,空着的手抓住了那藤条末端,整个人腾空而起,屋子里气流涌动好似在那一瞬间止住了,随泱眼尾微垂,手腕轻转,而后猛地后撤。
藤条上方的火焰,炸了开来——
火光在一瞬间四溢开来,热气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的发尖燎焦。
发带也不知是被藤条抽开了,还是怎么的,长发散落,发丝轻晃,有三两绺粘在了脸上。
随泱抬眸看向前方,火诀难灭,藤妖立刻有四五条藤条蜷缩起来,深棕色的树皮隐隐发黑,已然被烧黑了。
随泱抬起手,手背擦过唇边,将嘴角的血擦干,而后猛地腾身而起,手中的剑如龙一般,直抵那藤妖层层护住的心脏。
仿若也知濒死,那藤妖忽然之间发怒,屋子里在一瞬间被骤然膨胀的藤条填满。
随泱一时躲闪不及,肩上的伤口被两根藤条贯穿,血肉之中,那藤条仿佛是在翻转扭动,将随泱的骨头搅得分开。
随泱抬剑便想将那穿过自己肩头的藤条砍断,只是刚刚抬手,手背上,却传来微弱的力道。
是江霈言。
随泱张了张唇,想要说话。只是,刚刚开口的瞬间,身上的疼痛仿佛被放大了千万倍,原先只是水盈盈的眼睛,登时眼泪汹涌。
江霈言的脸色很是难看,他聚集灵气,将自己同随泱护在其中,微垂的视线落在随泱的肩头。平日里,一点小磕碰都皱着鼻子喊疼的人,现在却是半声不吭地,忍受着肩头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传来的疼痛。
“别动。”江霈言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他抬手托住了那几条被从根部截断,依旧在上下扭动的藤条,垂眸看向随泱,“藤条上有尖刺,动得越厉害,尖刺便扎得越深,泱泱,你且忍忍。”
他轻手轻脚地将随泱扶着靠墙坐下,灵气在江霈言指尖流转,最后在接触到随泱的瞬间,温和地将人包裹。
随泱仰头看向江霈言,身上的疼痛减缓了不少,可是心里的委屈确实很半点不少,她眨巴眨巴眼睛,定中通红的眼尾,直勾勾地将面前的人盯着。
江霈言挤出一个笑来,只是双眸依旧黑如深渊。“别怕,有师兄在,不会有事的。”
随泱努了努嘴,没有说话,只是泪珠子不要钱地往下滚,看向江霈言的视线里,写满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