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江霈言走到随泱身侧站定,随泱没有看他,视线落在额头一片青紫的秦曜身上,只是还不等她说话,秦曜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动作巨大,叫随泱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随泱声音微冷,她退了半步,半个身子藏在江霈言的身后,“我是你师妹,你现在莫名上来跪我,是想我折寿吗?”
“小师妹,我当真知错了。”秦曜红着眼抬头看向随泱,他身子绷得笔直,隐约是在抖。
随泱看向秦曜,没有说话。
而周幸,则是开口道,“泱泱,今日秦曜对你出手,按照门规,为师应当断他灵脉,而后将人赶下山去——”
随泱眼眸微微瞪圆,这规矩,她倒是第一次听说。随泱下意识看向跪在地上的秦曜,她与秦曜向来不对付,其中一个原因,便是秦曜觉得自己来历不明,担心自己的身份辱没师门。
若是将他的灵脉损毁,然后赶下山去,这人怕是也活不了了吧。
抓着江霈言后腰衣服的手,微微紧了紧,随泱眉心微微皱起,声音中也多了几分迟疑,“师父,白日里我与……我与秦师兄只是切磋。”
周幸看向随泱,他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泱泱平日里虽有些小性子,可到底是当年那个细胳膊细腿也拼尽全力救下秦曜的小姑娘,最是善良不过。
秦曜也听出了随泱话中并不打算与他追究的意思,对着随泱重重磕了下去,“小师妹,从前都是我不好,总是找你的麻烦,半点没有师兄的样子,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会做好师兄的本分……”
随泱摆了摆手,“秦师兄莫要整日看我不顺眼,寻我晦气,我便烧高香了。”
秦曜有几分难堪地垂下头去。
“师父,我与师兄之间切磋罢了,哪里用得上将人赶下山去那样严重,算了吧。”随泱道。
周幸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秦曜,低声道,“既然泱泱不同你计较,那你便滚回思过崖去,好生反省月余!”
秦曜低声应了一句好,他缓缓站起身,头却是一直垂着。
直到秦曜走远,周幸瞥了眼随泱手上的行李,轻哼一声,“你打算溜去哪里?”
随泱眨了眨眼,而后戳了戳江霈言的后腰。
“师父,过几日是泱泱的生辰,只是那时候我应当已经闭关去了,所以想要早些领泱泱去晚上一圈,算是庆贺生日。”
周幸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两圈,而后抬手摆了摆道,“去吧,莫要惹是生非。”
“多谢师父。”随泱探出脑袋,眉眼弯弯,“有师兄在,我便是想要惹是生非,也没有法子。”
周幸低笑了一声,而后又叮嘱随泱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周幸也离开,院子里,便只剩随泱同江霈言两人。
随泱抬眼看向江霈言,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情绪有些低沉的江霈言,歪了歪脑袋,“师兄怎么了?”
江霈言不答,只是垂眸看着随泱。
“师兄平日里教导泱泱,要与人和善,同门情谊应当好生维护,不该总是随心所欲,今日泱泱谨记师兄的教导,对秦曜师兄宽宏大量,大师兄不该觉得欣慰吗?怎么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
随泱的声音猛地停住,她瞪圆了眼睛,看向忽然靠近的江霈言,精神有些恍惚。
看起来,江霈言是要抱过来一般。
随泱僵着身子,脑子里有些混乱,若是江霈言忽然抱住自己,那么自己是该推开还是该——
江霈言并没有抱住自己,他只是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随泱的脸颊,“夜里仍有些凉,也不知披一件斗篷。”
随泱缓缓眨了眨眼,她牢牢盯着江霈言,一时之间,连喘息都变得缓慢。
“往日与你说了那样多的大道理,难不成你只记得这一件了?”江霈言轻声道,他收回手,站直了腰,“旁人欺负你,你自然是要强硬地回敬回去,性子太软,才总叫人欺负。”
随泱唔了一声,心里却是有些疑惑。
性子太软?难不成江霈言是在说自己吗?随泱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地盯着江霈言,自己这跋扈的性子,全宗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怎么到了江霈言这儿却成了性子软和呢?
只是,心中虽疑惑,随泱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她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总是强硬,若是遇上刺头,不就给师父添麻烦了吗?”
毕竟方才,周幸可是叮嘱过了,莫要惹是生非。
“若是惹上刺头……”江霈言的声音微微拉长,随泱竟也叫他这半悬着的话勾得心头直跳。
“……那便来找我,我总会替你撑腰。”
与江霈言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从远处传来的,略有些沉闷的烟火声。
随泱眸光乱颤,她猛地转过头去,没有接江霈言的话,而是声音略有些急促道,“都怪师兄,赶不上镇上的烟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