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人还活着。
我还没做下什么有违仙界律法之事,也不用担心自己这个主角要是一下子突然走上法制的道路这个话本会不会被封禁的问题。
太好了。
话本的安全性保住了!
“你是在怕他死掉吗?”
她走到我身边。
当然了,你要知道,界域人的命可比我的贵多了,这在我眼皮底下死了,我要拿什么来赔啊。更何况,虽然他之前疯是疯,但好歹生命体征完整,要是他就这么突然死了,我都得质疑一下是不是因为自己刚刚那一剑这才把他戳死的。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是干了一件多么冒昧的事啊。
我得愧疚死。
不过,还好,事情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手腕,拉起他身上盖着的斗篷,将他的胳膊放到他的肚子上。
这位目前可是一个脆弱的娃娃,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嗯?这么仔细,真的不是害怕他变得像那些人一样吗?”
她弯下腰,凑近了那位蜷缩在舱门处的少年人,像是要仔仔细细的将他看个清楚。
我移开视线,后退一步,避开卫凌阳的披风被风吹起的系带。
她非要将我再度拉回记忆。
那位罪人实在狡诈,整座山洞早已被他下达了禁用灵力的术法,在整场的死斗中,除了他,我们与凡人无异。
那天穿过山洞,踏过长廊,入目的血色与呼吸间缠绕的死气,远没有那些灰白不语的沉默来得更让人心惊。
溢散的死气,满目的死尸,堆满了大大小小所有的洞府,脚踩在连廊上,那些吸饱了血水后的粘腻,透过鞋袜,粘腻在趾间,荡起涟漪,溅起一连串血色的珠花。
满目所见,错乱摆放,随意堆叠,在这片赤红的沿途,是层叠的灰白色尸体。
是如此的安静。
我得承认,那日过于死寂的长廊实在是给初入仙界的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因着回忆起往昔,我也不由得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我长叹一口气。
都变得有些不太像主角了。
主角可是要一直向前看才行的啊。
不过既然确认人还好好的,那就好办多了。
我顿觉一下子轻松了不少,站起身伸个懒腰,活动活动手腕,然后很是好心的抱起他,将他搬到了甲板一边,顺便给他摆出一个便于入睡的安详姿势,重新给他盖了一下披风。
飞舟的防御系统坏了之后,甲板上还是挺冷的呢。盖好了,小心着凉。
我盯着他被摆放出的安详姿势,低头想了想,在离开前又很是顺手的给他上了一道看护法阵。
阿门。
我衷心为你祈祷。
小兄弟,不知道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变成这个见人就砍的疯癫模样的;也不知道你们总助大人在谋划什么,居然把你直接从内仓里丢出来来祸害我;但是事已至此,小兄弟,你就在这里安静的继续睡一会儿吧。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呢。
你是一个幸福的人,就那样继续幸福下去吧。
我隔空点了一下堆落甲板的玉屑,白色的粉末打着圈在稀薄雾气的黏连下填满整个玉佩的空隙。
如果忽略那些破碎的痕迹的话,现在这块玉佩的样子和之前基本上可谓大差不差。
我真是一个完美的主角,就连不擅长的修复也能做的如此之棒。
照例自夸完之后,我收回心神。
在愈发浅淡的雾气中,我看向那片满是碎痕的白玉花瓣。
我想起一位熟人。
一位当年也同样在场的第三人。
那时的他只有我胸口那么高,出现在一片血色的尽头,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可唯有手中的那把匕首,死死握着不肯放下。
他是最近被掳走的凡人,是那名罪人最后一个的实验材料。
他是那片死尸中唯一的幸存者,或者说,未亡者。
如若说最可能的选项,那也只会是他了。
可是……我再度蹙起眉。
可他只是人类,因这场事故,也断无修习的资质,百年之久,也早该入轮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