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似乎有一棵树。
郁郁葱葱的,上面还坐了一道人影。
夜色浓稠,星月同辉,银白色的月光透过叶片散落在他身上,晚风一吹,像是流动的绸缎。
他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应该认识他。
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他。
我仰头看向他,他的面容隐在斑点星光下,明明暗暗的,看不真切,但很明显能看到,他在笑。
启唇开合间,他似乎说了什么,只是揉散在了夜风中,隐约点在耳畔,让人听不明白。
我睁大眼睛,仔细辨认他的嘴型走向,试图拼凑出几个关键字词,可惜夜色太过模糊,我只能看到他伸出一根手指,向着我的方向轻轻点了一下。
随后我的视野便晃动起来,他的面容在我眼中无限放大,还有一道同时落在耳边的笑音,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轻语呢喃着:“取物咒,你念反啦。”
……
“喂!回神啦!喂!”
耳边传来聒噪的声音。
“有事吗?”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做好表情管理,拍开金色小鬼晃在我眼前的手,没好气道。
本来活着就够烦的了,他还非要找我麻烦。
真的是,更让人烦躁了。
“你在发什么呆啊,都叫你好几声了,才理我。”
他不满地揉揉被拍红的手背,又很快哄好了自己,双手叉腰,理直气壮道:“来看看你啊,你可是第一次经行传送通道去往外界哎。界域灵气充盈,远胜诸界,去别的地方还好,像新羊城这种最近新孕育了魔种的地方,灵气与魔气两相冲撞,身形敏感者最容易看到幻象了。我特意来提醒你一下,让你一会儿看到了什么也不要太大惊小怪。”
“哦。”
许是刚刚才看到了过往记忆的一角,我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新羊城即为我们此行的目标。
它原本也不过只是人间的一个普通的小城池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拜渣渣兄所赐,现在它已空无一人,魔气浓郁,白骨遍野,寸草不生,而且据观测者报告,这座城池里面似乎还孕育出了一枚魔种。
魔种这种东西,除了在魔界外在哪儿都是个祸患。我在宗门出任务时,就见过不少因它造成的惨剧。
先不提它对灵气的污染难以净化,就光说它能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凡人直接“点化入魔”,致其性情大变,屠戮整座村落——老弱病残一个都没放过,甚至包括前去镇压的仙门弟子,也皆丧命于其屠刀之下,我们就不难得知它的可怖威力。
至于最后它是怎么被收服净化的,那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宗门的通识课上也没放出来,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只需要看到后避着点走,别一不小心没命了就行。
嘶,这趟行动可真不算轻松,一个搞不好我这辈子就提前“退休”了,怪不得连云那么大方,早知道就该多和他讨点好处的。
“哦?!”他不依不饶,“我好心来提醒你,你居然就回答我一声‘哦’?至少也理理我吧。”
“那谢谢你。”
我不欲与他过多纠缠,索性顺遂他的心意,直截了当的和他道谢。
“你……算了。”他很快哄好了自己,“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我对打一场,消磨下时间如何?放心,这次我会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对战的,可不会再疏忽大意被你偷袭了。看你惯常用剑,修为又远低于我,以示公平,我就不用匕首了,也改用剑,这样你到时候也不会输的太过难看。”
这话说的,小兄弟,好像你之前被我压在身下揍只是因为掉以轻心而不是因为自己实力不济一样。
我啧了下舌,深觉自己好像招惹上了一个麻烦。
可他没有给我反悔的机会,开始一头扎进自己随身带着的武器库中翻来翻去。
小兄弟,人生导师,换你来当好不好。
当时演得有多爽,现在就有多令人忧虑。
本来得抽空找机会去处理梅墨焓那边的虫蛊就够我烦的了,他还非要上门讨打,要是真的能揍一顿散散火气就算了,可惜眼下是在梅墨焓的飞舟上,不适宜大动干戈,还是随便找个理由安抚他一下好了。
有时候对自己的实力有个估量也是成长的一环,小兄弟,你还年轻的很呐。
放心,作为你的人生导师,我会让你明白这个道理的。
“你确定要在这里?打坏梅总助的飞舟你赔吗?赔得起吗?”
我靠着船壁一手支颐,很刻薄的发射一连串的灵魂质问,并借势搬出不在场的第三人来镇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