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西南的来信还是淮扬府的信都不是能够在此时公之于众的,林筱雅谨慎小心的将其收起,赵棠寄来的信即便是往大了说也只是一封家书,并无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
陈怀芷接过信细细地看了一遍又还给林筱雅。
“关中府与北部胡虏戎狄并不接壤,”朝堂上的事陈怀芷并非一概不知,相反,她知道的还不少,“关中府的官员可做不到这么手眼通天欺上瞒下。”
关中府的地位特殊。煤矿聚集,又有铁矿,冶炼不是小事,自有“天使”奉命督察,每隔三年轮调玉京也会派出还有巡察使造访。
若是这样还能有人暗中私售煤炭,仅仅凭借关中府官场势力是做不到的,定然是有旁的人掺入。
林筱雅点了点头,最开始的时候她也怀疑是官场中人,但转念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本朝不允许豢养私兵,但是世家盘根多年,对外自然是干干净净经得起查,可府中护院不在少数。那究竟是护院还是私兵大家心里都清楚,太祖皇帝借了世家的势,到了肃帝时期世家不过是将明面上骄横转到了暗处罢了,可实际上世家的骄矜从没少,比之皇室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这件事之中定然有世家的手笔,奈何没有证据,远水救不了近火,她们此刻再如何的着急上火也没有缩地成寸的本事顷刻间直至关中府。
“淮安王既然敢上门,已然是有了法子。”陈怀芷这话像是在安慰林筱雅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另一边赵榛马不停蹄丝毫不敢耽搁踏着夜色到了太极宫。
“叩见陛下。”
太极宫里寂静无声,除了坐着的隆庆帝还有身后的站着的梁恩,大殿内空荡荡的。
赵榛躬身低垂着头,许久,隆庆帝“这些日子身子如何?”
赵榛低着头“前些日子府医说好多了,儿臣不孝让父皇挂心了。”
“坐吧,”隆庆帝终于叫人起身,“你是皇子,是朕的儿子,没什么孝顺不孝的。”
赵榛直起身,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隆庆帝像是没有看见他的动作似的,依旧侧身坐着“身子不好就少出门,王府的府医不成,朕便从太医署指一个。”
赵榛站起身“儿臣谢父皇恩典。”
隆庆帝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你今日怎么登了羲和的门。”
“太子殿下与羲和离京多日,我这个做兄长的心里挂念着弟弟妹妹,便想着去公主府看看。”赵榛刚坐下又站起身。
也不知隆庆帝信了没,没接话,只是又问道“可是见着林侍郎林森之女了。”
“是,羲和离京后公主府里只有这位林小姐。”赵榛在踏入太极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缘由,心中早已做好准备,只不过帝王之威下一句句询问令他有些慌神,不负最开始时的胸有成竹。
“你有意前往关中府?”隆庆帝目光如炬看向赵榛。
话音落下,殿内又是寂静无声,赵榛能听到不远处烛火燃烧的声音。
赵榛在找上林筱雅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此时的局面。
他自娘胎里体弱,小病不断,未及冠前甚至有活不过二十的谣言,这样的身子并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
皇室子弟从出生起就与权利有了割不断的联系,只不过他似乎被提前提出了这一局,可惜他不甘心,毕竟都是皇子,都是凤子龙孙,凭什么他连三振出局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他撺掇父皇将四弟送去西南,有意无意的想要挑起太子与其他皇子公主之间的隔阂与矛盾,只不过这些都是小打小闹。
“父皇,这江山姓赵,岂能容这些世家插手。”赵榛平日里在众人的面前就是个病秧子,说话听起来也有些鼓衰力竭,此时依旧气弱,却多了铿锵。
“太子与羲和同儿臣是手足是血亲,岂是那些世家能比的,这样的时候总该是一致对外的。”
隆庆帝稍稍正了身子,看着站在殿中挺身而立的赵榛,心中大感欣慰。
肃帝时皇室兄弟阋墙,十几个兄弟只剩下两人。皇室争斗死伤的不只是龙子凤孙,还有数不清的百姓。
俗语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大昭的百姓便是那遭殃的小鬼,无辜殃及的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