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典军的话简洁明了,李县令听得也是清清楚楚。
“下官李兢参见公主殿下。”
李县令的动作利索,声音响亮引得周典军余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衙役们都跟着行跪拜大礼。
此时衙门附近没什么人,并未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卧床静养的那半个月里赵棠每日都在想该如何帮苏珏名正言顺的夺回苏家家产,救她母亲,又该如何让她的父亲受到应有的惩罚。
赵棠自认为并非蠢人,没想到庸人自扰了。
苏家的家产本就属于苏珏的母亲、属于苏珏,何来名正言顺的夺回一说,惩罚苏珏的父亲那更是应该的。
害人性命、窃其家产,任何一条都足够叫那不孝不慈不忠之人在牢里呆上几年。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赵棠又与苏珏商量便有了现如今眼前的场景。
来的路上赵棠就曾明示周典军,见到怀安县县令的第一面既要显露皇室威严又不能太过。
显然周典军听懂了,做的也算是不错。
“李大人请起。”说完赵棠便抬脚朝着县衙内走去。
赵棠虽然是初来乍到,但是对于怀安县县衙的构造并不陌生。
在玉京的时候京兆尹她没少去,大理寺她也去过。礼部早对这些地方的规制做了详尽的规定而工部自然是照着规矩修筑。
赵棠走在前面进了偏厅而非正堂。
她对怀安县升堂的地方感兴趣,但并不是现在。
将将落座便有怀安县县衙的女使奉上茶水点心。即便是轻霜逐一查验赵棠也未曾动那些点心。
无他,谨慎而已。
赵棠自然而然的端坐上首,其他人却不能如她这般安然自若的坐下。
除赵棠外众人里以周典军品阶最高,其次是李县令,最后是轻霜和暮雪。
轻霜、暮雪身为赵棠的贴身女使自然是侍立赵棠身后并不落座,周典军身负保护之责不敢懈怠也不会坐下,只剩了个李县令因未得赵棠首肯不敢落座。
“李大人请坐,”赵棠的脸上挂着从容疏离的笑,“本宫遇上一桩案子,想请假李大人,不知李大人可否替本宫参谋一二?”赵棠的眼底闪着微光,虽是问句却不容拒绝。
李县令还未将椅子坐热闻言又倏地站起身,低头作揖道:“殿下有命下官义不容辞。”
“劳烦李大人了。”赵棠的目光越过李县令,看向门外,春雨连绵,雨晴不过半日便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若这案子断得好本宫定会重重谢过李大人,若断的不好……”话未说完,未竟之意尽在眼中。
李县令垂着头应声,没看见赵棠眼中的沉色,只觉得有些忧愁。
公主驾临固然令他这小小的怀安县蓬荜生辉,可这突如其来又尚未见其形貌的案子让他顿觉头大又棘手。公主之尊都没能解决的事,怎的偏来为难他这小小的一县之令。
日落西斜,小雨忽至,淅淅沥沥的落在青石板上,沁来丝丝凉意。
这凉意顺着风落到了李县令的背上,禁不住的打了个寒噤。
赵棠的眼神渐渐飘远又收回,再一次落到眼前的李县令身上。
眼前垂眸肃立的李县令看着约莫四十余岁,却还只是小小七品官。
赵棠暗自猜测:这个李县令莫不是一个庸人?否则怎会四十余岁还只是这怀安县的县令。
不过即便这李县令真是个蠢材也无妨,若是这案子断不好,那就跟着苏珏的生父一起下狱好叫他清醒清醒。
赵棠在打量思考李县令的时候李县令也在回忆自己的生平,思考是否做过什么抄家灭族的事。
良久赵棠再次出声,说的意味深长:“这几日边辛苦李大人,还望李大人对此事上些心才好。”
李县令立刻双膝跪地诚惶诚恐道“殿下用得着下官是下官之幸,何来辛苦。”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嘴上说的倒是十分妥帖。
接着又道“殿下一路舟车劳顿,下官已命人打扫出住处,还望殿下屈尊。”又说:“区区陋室,望殿下海涵。”
一番话说完,倒让人觉得有些出乎赵棠的意料,看来这也不是个彻底的蠢货,为官之道还是懂的。
如这样的客气话赵棠没听一千也听过八百,自然不会当真,略略点了点头起身道“那便去看看吧。”
这一路上她确实有些累了。
立马有人上前带路,李县令陪同身后,另一侧跟着轻霜还有周典军。
马车晃晃悠悠,还没等赵棠歇过来神,到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