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会比从前更难过吧……
宽敞而空旷的长安街,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东方广场的片片霓虹将夜的黑暗切割成无数的光斑,星星点点缀在眼前。一个小时前的对话就在这样漫无目的的行走中迅速变成回忆,被长驱直入的夜风吹得支离破碎,而后消失在层层光影里,瞬间找不到挽回的理由。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送她去英国继续治疗。”
“那个脑外科医生?”我想起了那天那个咖啡厅,尚扬说的那个脑外科医生。
“对。”苏承泽对我会问出这个问题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你那天不会发现我了吧?”我心虚地抓了抓头发。
“从你自以为很隐蔽地坐在那里开始,我就发现了。”
原来我这么没有做狗仔队的天分……
“什么时候去?”我问。
“下月初。”他答。
我悄悄在背后数了数手指,错愕地抬起头:“还有不到一个星期?”
“嗯。”
“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我请了半个月的年假。”
“嘁,亲完人家又这么不负责地跑掉,简直混蛋透顶,莫名其妙!”我在心里狠狠地腹诽道。
他突然回身顿步,而后继续埋头走路的我不可避免地撞了上去。
抬起头,贴上那一抹温柔。
虽说已经到了地铁末班车的时间,但毕竟是帝都最最标志性的街道,虽不至人来人往,但也有数不尽的路人甲乙丙。
这种情形可以类比于一个人站在国家大剧院前的广场上高歌“最炫民族风”,但凡有点好奇心的人都会抽空向你行个注目礼。而此刻的背景换成了共和国的商务部,如此肃穆的单位前上映着这样缠绵的爱情戏码,大概也是长安街上时不时会出现的一道风景线。
压马路的男男女女秉承着“不看白不看”的好奇心理,毫不吝啬地向我们投来包含着各种情感的目光。
余光瞥见商务部门口笔直挺立着的小士兵,昏暗的灯光下,那件没有一点皱褶的绿色军衣反衬得他的小脸格外红润有光泽,乌溜溜的小眼睛飘来一瞬又触电般下意识飘向另一边。我猜想,他此刻一定在心里埋怨,“前方十米就是过街地下通道,那里人烟稀少,风景又好,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沉不住气?”
没办法,此时此刻心情大好,就是想将这爱情喜剧的花絮无限量播放给全世界看。
还有朝外大街和光华路,我若是这么一路走下去,那些站岗的士兵明天吃饭的时候就有足够的谈资了。我都快被自己这种牺牲自己,娱乐大众的精神感动得泪流满面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纠结在“苏承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这个问题上。我自己是很沉不住气地全招了,承认我从早得记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他了,而且也格外坦诚地表明自己是外貌协会的高级VIP,至于会不会是终身会员就不好说了。
那厢,苏承泽却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憋着一股闷骚劲对此事三缄其口,害得我好奇心极度膨胀,就快要爆炸了。
就是到了机场,我送他和Vivian上飞机也没得到什么明确答复,总觉得自己被耍的团团转,还屁颠屁颠的傻乐呵。
“苏承泽,你再不说我可就红杏出墙了!”我站在候机大厅里,目光一溜溜地跟着时不时擦身而过的外国型男转。
“那我就更不能说了,这要是你趁我不在国内的时候真和哪个人跑了,我还能全身而退。”
“哟,您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了?”
其实,是对自己没自信吧,因为幸福来的太突然,因为一切的转变无迹可寻,因为害怕那架航班会带走你对我的所有情感。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确认,我总是需要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证据,让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阳光像碎金一样洒在宽敞的候机大厅,温暖却又那么容易被密集的人群掩盖。我承认自己的患得患失,那是因为,我现在所拥有的对我来说,真的真的,很重要。
对我来说,你,真的真的很重要!
虽然我无法确定,你是否因为担心要在此后的道路上照顾已成为植物人的Vivian,才一直拒绝接受我的情感。但这的确是一种理由充分的可能,你害怕拖累我便是最好的解释。所以,我才会如此这般的紧张,紧张你再一次因为她,放弃我。
我害怕你把放手当做所谓的成全。
所以,目送你推着她走过海关,我只能在心里默念——
请不要忘记把我的思念,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