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上娆闭着眼睛微微出神的刹那,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弥陀佛,小僧竟又看到了女施主,当真是缘分。”
乍一听到这声音,安上娆还有些不解,但她细又一想,差点没惊得跳起来。
尼玛哟!这声音不是大研镇的那个鬼和尚吗!
安上娆忙一回头——卧槽!还真是!这和尚不前几个月还在行空寺吗,怎么跳槽跳得这么快!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上娆一脸古怪。
一如数月前那般装扮的白衣僧人合掌微微一笑。
他缓缓的笑着,如女子般姣好秀丽的面容上竟然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佛说,相见即是有缘。缘起缘灭,难以捉摸,施主又何必如此固执于虚像。”
安上娆:……这和尚嘴炮好牛X,宝宝hold不住咋办。
holo不住那就不holo了呗。
中|国|人一向讲究转移话题。
于是安上娆轻咳了两声,道:“大师可曾记得行空寺之时的那一只玲珑签?”
白衣僧人微微的笑着,笑容平和,如坐云端,然而自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令安上娆很不闺秀的狠狠地抽了两下嘴角。
他说,“小僧不记得了。”
安上娆真心无语了:睁眼说瞎话啊。做人做到这种分上也真是不要脸啊。
偏这货还是一脸的眉目疏朗,笑容温和儒雅,端着悲天悯人的气息又补上了一句,“想定是施主记错了吧。”
“……呵、呵呵。”
安上娆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别过了脸,不想理这当初强买强卖,现在睁眼说瞎话的和尚。
“若是施主想求签,建国寺内的姻缘签也是极为灵验的,女施主可要求上一签?”
“……不必了。”
安上娆略无语,安利求签也就算了,你能别次次都安利姻缘签吗!
心里这样想着,安上娆面前的表情却淡淡的。
她起身,敛起眼眸中多余的情绪道,“我来此是为了礼佛,而非苛缘求运。大师的一番好意,我在此心领了。”
听她这么说,白衣僧人唇边的弧度越发的明显了起来,“缘运不可求,诸遇百通透。拥有一颗恃佛之心,远比苛刻求不得要更为重要。”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今日闻施主一席话,胜听十年诵佛声。”
安上娆:……
他又是对她微微一笑,“既然施主不愿求签,那么便由小僧带施主四下遍览一圈,可好?”
安上娆其实满想说不好的。
可是面前的白衣僧人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径自向她走来,端着那张秀丽的容颜便拽过了她的手腕向外跨步走去。
安上娆:……夭寿啦!这和尚能有一次是不强买强卖吗!而且你是和尚啊妈个鸡!随便握她的手你TM难道就不算破色戒吗!
安上娆内心当真纠结。
尤其是在白衣僧人真带着她把建国寺的每一个角落都走遍了过去的时候,她的内心更加纠结了。
她是有多么想要告诉他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尤其你TM还是个和尚。
但是对方根本不给她这机会啊!
尤其是现在,对方也是笑而不语,直接把她拉进了一个转经筒的房间。
看着整整齐齐列成了好几排的固定在轮架上的转经筒,安上娆有些愣:她还以为只有西|藏那些佛庙里才会有这些呢。
白衣僧人见她表情有异,却仍是浅浅而笑,“转动经□□德不可思议,可使日、月、山河、大地、河流的众生都可解脱,可令所在地方吉祥圆满。”
最终,他合掌,“妄施主自便。”
说完这句话后,他再无声响。
一直都背对着他,看着那一列列明晃晃的转经筒的安上娆等了许久也不听闻有什么声音,不由疑惑的转过头。
然而转头看时,却发现那白衣僧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如行空寺的那一次。
而这一次的莫名消失,带给安上娆的却不只惊惧,更有深深地忧虑。
然而,最终,她看着他消失的地方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转过了头,向转经筒走去,手掌温柔的抚上了它刻在上面的六字真言和鸟兽图案。
安上娆转动经筒时,无情就在殿外。
疏浅的阳光犹如隔断的玻璃一般不动声色地铺入大殿,落在她推动经筒的皓白的手腕上,印出一道深色的光,犹如无法褪色的伤疤;而她的神色却安静非常。
无情只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用纤长的眼睫遮下眼底的锋芒。交错的光影贴合着她葱白的手指,划过她斑驳的掌纹。
终于,安上娆松开了手。
她沉着眼眸,将不见颤动的睫毛轻轻敛下,任由细碎的尘光浸透她湿润的眼眸,光色和阴影侵蚀模糊她玉白的侧脸。
她合上双手,纤长的手指印染着光晕叠合在一起;以一种从容、优雅的方式交握着。
接着,她垂下眼帘,虔诚地跪拜在镀金的佛像前。
她俯身朝它拜去,瓷玉般的侧脸被阳光打磨成无悲无喜的一如佛像慈悲的脸上的淡漠到残酷的情绪。
——最终,她在堂前。他在殿外。
咫尺相思,天涯隔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