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走了凌小骨和桑芷妍,安上娆叹了口气从桌子旁搬了张竹凳放在无情的床边坐了下来。
房间里的药味浓的可以,但是安上娆还是没有开窗通风。
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低顺着眉眼看着躺在床上的无情:他的面容还是和出事时一样的苍白,额头上豆大豆大的汗珠已经打湿了他的额发,单薄的内衫的衣襟也已经被浸湿了。粗重的呼吸合着紧皱的眉头,深深抿起的苍白纯白似乎是在述说着这是一个在睡梦中也无法安稳的人。
安上娆的睫毛颤了颤。
她望了望四周,发现床头旁并着一个小柜子,上头搁置着一盆清水,脸盆的边缘还搭着一块半湿不湿的旧毛巾。
安上娆起身,顺手将毛巾往水里浸了浸。
她将冰冰凉的水从毛巾的缝隙中拧干,折成一小块又回到了窗前用手指捏着一角为无情擦去额头上的汗渍。
只不过这么一点冰凉的安慰并不能带给无情什么。
他那被布条绑起来的双手不安的蜷成拳紧紧地握着;安上娆甚至可以看到他手背上苍白的皮肤之下暴起的青筋。
——睡梦中的无情像是在接受一场巨大的折磨。
安上娆看着他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发出小兽般挣扎着的呜咽,看着满是苦楚的浑浊的泪水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看着他整个人都因噩梦而不安地蜷缩起来。
安上娆低下头定定地注视了手中的毛巾几秒,还是将它扔到了一边伸出因刚才浸了水而显得比平时更冷的手握住了无情被捆绑起来的手。
无情的手滚烫滚烫的,掌心还因汗液而带着些黏答答的感觉。
只是安上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将他的双手捧在掌心里。
无情的手比她大些。
于是她便勾着他手指的边廓,沉默地将他的手贴在自己微凉的手背和掌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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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情的床边,安上娆最终睡了过去。
这倒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以为之前有过那么长的补眠时间,再加上无情染了疫症的前提,她是怎么都不会在他的身边睡过去的。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无情睡过的那张床上。
柔软的指腹像袅娜的柳条一样扫过她的眼睑。
安上娆不安而又急促地颤抖着如蝶翼般修长的睫毛;她缓缓地挣开了黑暗的桎梏。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穿着单薄里衣坐在床头愣愣地伸着手指的无情。
安上娆猛地一惊,随即便顿时坐起了身。
无情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纤长的手指就这样仓促地沿着眼角划至嘴角。
无情整个人一僵。
指尖传来的柔软温热的触感像是一点燃烧的火焰,烫手的很。
安上娆没有注意到无情古怪的表情,她伸出手扳着无情的脸,将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个透彻,确定了他没有像之前那些病人一样双眼通红布满血丝脸上青筋暴起,这才松了口气,有了心情问起自己的事情:“我怎么会在床上?”
她神态自若地放下了手。
[叮!
陌上花开,缓缓归。
主线任务:姻缘缔+5%进度。当前任务进度35%。
奖励积分二十五点!]
无情的神色还是有些莫名。
然而他却强装出一脸镇定地说道:“你靠在墙头睡着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我便就干脆让你睡到了床上。”
——说实在的,他有时是真心不喜对方那迟钝的性子。
就好像——在意的,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
安上娆不知道无情在想什么。
她只是淡定习惯地收下了对方别扭的关心,然后掀了被子正要下床之际却在那一刹那的低头看到了那拷连着墙壁与细瘦手腕的铁铐子。
无情顺着安上娆的视线看到了与自己身上里衣颜色格外鲜明区别的黑色铁铐。
他微微皱眉,震了震衣袖,接着宽大的衣摆挡住了手腕上的铐子,却遮掩不住接连着铐子的长长铁链——他对自己没能及时将铁链藏起来而感到不满和不快。
无情撇了撇头,似是解释道:“我只是为了不想让自己发病后出去害人罢了。”
安上娆神色未明,垂下了眼睑。
她用神色丈量了一下链子没有完全拉开的距离,确定了自己只要在无情一旦发病时缩到床的角落就不会被抓到……
无情又道,“你是在可怜我?”
安上娆缓缓摇头:“没有哩。”
想了一会儿,她伸手捉过无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