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们仅有不足为道的几年孩提游戏,与重逢不到两个月的相处时间。
这时,丹红直白又坦诚地对王槊说:“看着我。你只需要看着我,用专注的、炽热的目光点燃我。”
她的手慢慢合拢。
像是要将王槊的脑袋捧到怀中。
“这是我允许的,你忘了吗?”
王槊近乎贪恋般伏身,紧紧揽住丹红的腰肢,在她颈边满足地叹出一口气,那些繁杂又多余的念头终于因为心脏被填满而尽数挤出体外。
丹红的手顺势环在王槊脑后,同样紧紧抱住他,像缠绕在参天古木上的菟丝花。
悄悄的。
贪婪的。
汲取她所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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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卓怀英离开后,一连几天都没人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平静到有点无所事事。
丹红不知道是自己暗示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衙门那边有头绪但按兵不动,她有心想打探消息,又担心打草惊蛇。
几番纠结,她这两天也跟着不动声色。
手中捏着姚黄写给她的信,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现在不过是虚着目光在想其他的事情。
姚黄识字也不多,信里都是大白话,连连表示自己平安顺遂,希望丹红也能平安,真诚得可怜。
写这封信的时候,她对丹红去向一无所知。
也不知道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将这封几乎没什么实质内容的信交到卓怀英手上,寄托卓怀英有朝一日能找到丹红。
……丹红有点想念姚黄了。
她又想,也许自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找卓怀英打听姚黄的去向,顺便去探听衙门里的消息。
指甲盖不住折弄着粗糙信纸的一角。
直到有脚步声从身边擦过。
草药的刺鼻味萦绕在周围。
丹红抬眸,瞧见王槊端着空碗往厨房里走。
他留意到丹红的目光,脚步顿下,回望来的视线显然有询问的意思。
丹红眨了下眼,笑着问:“是不是快元宵了?”
是快到正月十五了。
王槊的目光闪烁一下,看上去有点心虚。
异样的感觉在丹红心头盘旋一阵子,而后化作轻浅的笑。
“有什么事吗?”
丹红想,她在王槊这儿学到的最常用的一件事,就是直言不讳。
不过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还是得紧紧皮,万一在王槊身上养成的坏习惯带到其它地方去那就不太妙。
王槊犹豫着。
看上去更像是在组织语言。
他没有否认,更没有给出一个敷衍的答案。
“最近边境有小股游兵来犯,我怕出现危险。”有点冠冕堂皇,但确实出于他真心的话。
“是否有些许因为卓怀英产生的不情愿?”丹红笑着问。
王槊顿了下,随后异常诚实地说:“……有。”
丹红笑得更开心了。
只是比起她灿烂的笑容,她随性的回答听起来如此毒辣:“那抱歉咯,我确实想趁这个机会去找一趟卓怀英。元宵这样的日子衙门也是休息的,对吧?”
王槊木着脸点头。
显然,他很不开心,但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丹红“扑哧”笑出声,并且笑声随之越演越烈,逐渐演变成前仰后合的放肆模样。
她好不容易平复自己的心情,挥了挥手中的信件,促狭地说:“当然,是为了向他打听一下我的小伙伴。你不会连这个醋也要吃吧?”
王槊很清楚这不是主要原因。
他更清楚,卓怀英本人也不是主要的原因。
丹红从来不是被动等待的人,显而易见,她的目标是借这个机会向卓怀英私下旁敲侧击案件的进展,免得自己一无所知的时候变成嫌疑犯,逃跑都会猝不及防。
自然,还有一些别的影响因素。
比如她本身的爱好。
她喜欢热闹,喜欢绚烂,喜欢风与火交织。
王槊知道这次元宵之旅的种种原因,主要的、次要的、顺手达成的目的。
他很通透。
但他也很阴暗。
无法抑制从心底蔓延出的灰暗念头。
也许是他不确定在这种种原因里,是否有一两点,有想和他同游的欲.望。
——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大概已经先入为主地否认了。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只要一想到丹红这趟游玩要和卓怀英产生纠葛,他心里的嫉妒就会滋生出阴郁的颜色,扎根在心脏里,伴随着血液迸到全身的血脉中。
丹红从他一成不变的表情里读到什么,慢慢收敛打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