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本身不稀缺,也很好养护。
这是被花商高价炒作的品种,类似康乃馨战争。
由于十五年未曾回来,房间内外显得灰尘尤为多。舒迦只能硬着头皮操作清扫机器处理。
他其实,真的很讨厌使用这玩意。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体力劳动,他的别墅面积也不大,毕竟是加入三狮征战军前买下的不动产。
“等会再进去,里面正在打扫。”舒迦说。
席白对着花海的方向比划了下,他对舒迦说:“我能摘点你院子里的花吗?”
舒迦摊手:“请随意。”
那些花异常美丽,三瓣叶组成的花朵,细长的红色雌蕊仿佛一团团燃烧的心脏。
舒迦弯下腰,手抚摸过一串狐尾香,轻柔的动作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庞,他摘下一束递给席白。
席白正撅着腚编花冠,下意识顺手接过。
席白盘腿而坐,屁股底下垫着碎石子,也不觉得疼。
他手指灵巧的编织着,很快,精致美丽的花冠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舒迦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席白送给他的礼物。
直到那顶花冠轻巧地落在他头顶,绿叶勾住一缕金发,雄虫小心翼翼地为他捋顺。
接着,他听见雄虫真心实意的夸赞:“俏得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舒迦!俺们十里八村里有名的俊后生!
舒迦:“......”
有时候想捏死雄虫的心,就在那一念间。
借着路灯,他慢慢拔掉扎入手心的刺。
舒迦忽然意识到这份礼物的郑重,他将那顶花冠轻轻放回到雄虫头顶。
舒迦:“抱歉,我不能收下。”
席白侧头看他,凝视着舒迦那认真的脸庞,随后垂下眼眸,声音低沉而略带歉意:“其实,该道歉的是我。暂时能送给你的,只有这微不足道的礼物。”
当然不是这样的原因。
舒迦:“费德里科阁下,你对联邦还不熟悉,等你完全了解这里的一切后,你会明白你理应拥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我。”
席白:“我不会选择更好的,因为你就是最好的。”
该死的依赖情节,该死的雏鸟情节,他还说自己不是幼崽?
舒迦轻叹:“现在和你争论这个毫无意义,进去吧,住所已经收拾好了。”
一楼设有客厅休息区与厨房,二楼则有许多空置的房间。除了舒迦那间外,他已经指挥清扫机完成了全部的清理工作。
但是,雄虫就跟他妈的命中注定一样,奔向了厨房。
他抓着一颗绿菜,用饱含期待的目光眺望着门口的军雌:“舒迦,你饿了吗?”
已经不是饿不饿的问题了。
换个列句形式:舒迦,想洗胃吗?
可事实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止雄虫对做饭的热情。
有一点值得庆幸,他那堆致命调料没带上飞行舰。
舒迦露出颇为闲适的微笑,轻声说道:“请随意发挥。”
很快,他就得后悔这个决策了。
夜半十分,他从被窝里爬起,俊美的脸庞微显狰狞。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肠道内蠕动,探测。
接着,如同被肠道菌群发现的入侵者,狠狠地在消化道干了一架。
舒迦坐在床边,颓废的撑住脑袋。
他长长叹息一声,打开白炽灯,走出房间。
夜色中,一个穿着睡衣的红色身影正蹲在他的花圃里,窸窸窣窣的干着什么。
舒迦接了杯热水,靠在阳台的围栏边,注视着雄虫的动作。
他不了解雄虫重复这种枯燥的编织环节有什么意思?
狐尾香,是克罗德曾诱骗他种下的花种,他说这玩意能卖钱。
很朴实的理由,因为那年的舒迦还军队里籍籍无名的一个下士。那时候,他确实很缺钱币。
缺钱赎回户.籍,缺钱买军区的别墅,缺钱维护武器,更缺钱维护尊严。
上将的名号也不是与生俱来的荣誉,更不是借由家族庇荫得来的恩赐。
是他参与的每一场侵略战争,每一次血与肉的厮杀中博来的勋章。
军部是一个等级森严、弱肉强食的场所。
有实力,就往上拼,才能脱颖而出,获得强者的青睐。
他凭本事,赢得地位、资源和待遇。
也能凭本事,决定自己要不要繁衍后代。
......
席白没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雌虫的观察下。
他单纯地想,可能是第一个编织得不够精巧,所以舒迦不喜欢。
再给他第一次机会,第二个,第三个,总会有令他满意的杰作出现。
他从不相信命运,也不信上帝。
然而在那荒星上,碎片遍布的逃生舱中,当他看见舒迦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你就是上帝赐予我的礼物。
唯一的遗憾是,如果能够早点遇见你,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