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宴是大虞一年到头的重大场合,到了这日,除开京中的皇亲国戚高官重臣,还有各国来朝的使者也位列席中,场面宏伟隆重,在最大的飞虹殿方能容纳得下。
于是,在如此齐聚一堂的场合,总有人要偷空和一向凑不到一块的其它人交谈几句,套个近乎。
这种情况下臣子中最为瞩目的自然是位极人臣的姜相。只不过,虽然姜相本人一脸温和笑意,一般人若无人引荐也是不敢贸然上前攀谈的,相对而言,反倒是下方的席位更加热闹一些。
而皇子们这边,则是更加的悄无声息。不知怎么,在平时,就算大多人不敢,也总会有几个相熟的老臣与皇子说几句话,可今日,除开一开始的行礼,众臣都自觉将交际控制在了那些席面之外。
一股莫名紧绷的气氛流淌着,邵岁颐看着邵延清偏过去的脸,眼神暗了暗。
一声钲响彻大殿,原本低声交谈的众王公贵族顿时息了声,恭敬跪拜相迎。
邵岁颐也连忙走出坐席,站在一旁。
帝王仪仗浩浩荡荡地行进到了殿中,众人山呼万岁。
皇帝满意地看着阶下众人,眼神在邻国来贺使者的席中多停留了一瞬。
先皇以征战沙场闻名,而自皇帝继位以来,外朝来贺的局势越发稳固,使者每一年都有增加,也是一大功绩。
令众人平身,皇帝落座,众人方才起身落座。
回头时,邵岁颐无意又瞥了邵延清一眼,只见她的目光也在席中搜寻着什么。邵岁颐心中冷笑,坐了下去。
皇帝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不适,如今看上去却是正值壮年,龙精虎猛,举杯道:“朕御宇天下,承祖宗之德,赖诸卿之力,今岁聿云暮,新旧更替,特设此宴,与诸君共庆嘉时……
“一愿宗室和睦,共守社稷;二愿文武同心,如肱如股;三愿四海宾服,远人来仪。”
酒过三巡,众人也纷纷上过贺词,歌舞升平,端的一副盛世景象。
皇帝饶有兴致,拊掌道:“将贺礼送上,众人共同一览。”
邵岁颐顿时提起了精神。首先出场的并不是皇室的,作为重头戏,皇子的贺礼要等到最后压轴展示。
贺礼十分有讲究,即要显得用心,可皇帝又偏偏严令过不许劳民伤财,因此各邻国使者、驻地长官献上的贺礼虽然是各地奇珍,却都紧紧守着本分,并不过分奢靡。更有远郡别出心裁,虽然贫瘠,却也抬上高产新种,皇帝也欣然笑纳,且更加勉励。
终于,最后轮到了三个皇子。
首个出场的是四皇子的,两个侍女抬着一个卷轴上场,邵岁颐便猜到了那是什么。
四皇子近些天的画技突飞猛进,老师也是夸奖过的,前些天起下学后,邵岁颐便见她常常留堂请教,便猜测是为了年末的贺礼。
四皇子还未成人立府,虽有份例却无俸禄,更别说其它赏赐,用亲自执笔的画作作为贺礼也是相称的。
果然,展开画卷,一副江山黎民图展现在众人眼前。
四皇子上前说了几句祝贺的话,在邵岁颐眼中还是小孩的年纪,却已经像大人一样晓事,看来十分令人喜欢。
皇帝自然是没有不喜欢的道理,见画作必然是花了许多心思的,挥手赏赐了许多,又叫四皇子到自己龙椅旁边坐了,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