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秋渠庄内的文元酒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谁在念叨她?
该不会她留下的画惹表哥生气了?
实在是景色太美了,她手痒痒,见谢玄凌一直不醒,手里的书也专心不了,索性提笔将那枝桃花画了下来。
画画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才要画彩蝶,便到了正午,孙嬷嬷派人来请她去用午食。
看着画面空白,不画蝴蝶实在难看,她只能寥寥几笔勾了个形,随手涂了浓淡,便放下毛笔出门去。
吃过午食,她还有这边的事情要做,告了辞,只是惦记表哥书房里的书,约了明日再去。
表哥应该不至于如此小气,为一张画同她置气,不过用了他一张宣纸并一些墨水罢了,明天多给他做盘酒酿饼!
文元酒看出来,他估计还是喜欢吃酒酿饼的。
就是这饼,在刚出炉的时候最好吃。
想定,文元酒低下头,重又翻看起手里的账册。
这账册真是漏洞百出,文元酒开始还拿着文府这边给到的账册仔细对比,结果越看两边出入越大,她都忍不住笑了。
又看到一处错漏,她招了招手,书兰乖觉地上来,“去,再把张庄头给我请来。”
一日下来,书兰已经机灵地成了她院里传达消息的人。
偏院东厢里,用完晚食,张志牛坐在床榻上,面对榻上铺满的书册,他脸皱成了苦瓜样,他哪里知道三年前春季庄子上都种了哪些东西,分布怎样,是否遇到春灾,可这偏偏是下午小姐追问他的问题。
他想着回来问一下孙宏业,不想孙宏业恭恭敬敬地搬来了庄子里的所有书册,让他自己查看。
但是他当甩手掌柜都多少年了,要是让他说这附近哪里的酒好喝,哪家的骰子好玩,哪个班子的戏好听,他倒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但这庄子上的事太复杂了,真是让他头大。
张志牛只能推了一下躺在旁边的自家婆娘,“你别睡着了,也帮我找找。”
张妈妈翻身向里,一点都不想搭理他,“你自己找,我也不知道。”
无法,张志牛只能自己去翻看,刚拿起一本,便听到屋外院中有人唤他:“张庄头,张庄头,小姐有请。”
这这这……
张志牛哭丧着脸,这怎么又来找他了。
“张庄头,在吗?”
被吵到的张妈妈翻过身来,伸腿直接一脚把张志牛踢了下去,不耐烦道:“小姐找你,还不快去!”
张志牛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弯着腰找到自己的鞋穿好,磨磨蹭蹭地走到门边,打开门,看到院中的书兰,开口答道:“来了,书兰姑娘。”
慢腾腾地挪到书兰身边,又慢腾腾地跟在她身后去了正院。
听着两人脚步声渐行渐远,张妈妈腾地从榻上爬起来,穿好鞋,跑到门前,从门缝里确认两人已经离开,打开门,跑到了对面西厢,直接推门进去。
晚霞渐消,天色转暗,点着一盏油灯,孙宏业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独酌,抬起筷子正要夹菜,听到门响,抬头看到张妈妈进来,神色也不惊讶,夹了一筷子油炸小黄鱼,放进嘴里。
嗯,酥脆可口,再就一口春日的杏花酒,好不惬意。
张妈妈一进来,毫不见外地坐在他的身边,见他眼神都不给自己,还要喝酒,直接抬手一把抢过酒杯,一口喝完,砰地一声放在桌子上,伸手搂过他的右胳膊,脸凑到他面前问道:“孙郎,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嘛?不是说好的帮张志牛应付过去就算了,届时我们该怎么就还是怎么,和和美美地继续下去不更好?怎么如今张志牛被小姐刁难,你一点儿都不帮他?”
孙宏业低头,烛光下张妈妈一张脸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姣好的脸型彰显了年轻时的美貌,但如今年近半百,身形又发福,哪里还比得上那鲜亮的年轻姑娘,偏她还爱捏着嗓子和他说话,孙宏业心里不由觉得腻味,伸手推开她,“你坐正,你都快要抱孙子的人了,别再拿腔捏调地说话,你自己听听别不别扭?”
张妈妈听了心里发怒,猛地站起来:“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我了,既如此,那我不如去找小姐去,把我们这十几年的事情都抖搂出去!”
孙宏业一听,伸手一拉,让张妈妈直接坐在了自己腿上,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阿花,你脾气这么大,我哪里敢嫌弃你。你摸摸,你一说找小姐,我这腿就发颤,站都站不起来。”说完,伸手拉着张阿花的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孙宏业可和张志牛不一样,人长得高大威猛,也是实打实地管着庄子,每日巡视田庄,身上基本没有赘肉,加上比张阿花小了近八岁,人看着就比张志牛精神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