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好不容易陷入睡眠的时候,外面响起来了一声呵斥:“什么人?”
听出来正是戎青的声音,陆瑜刚起来的那些瞌睡立刻散去,凝神勉强从规律的呼噜声中辨认外面的声音。
“兄弟,我跟我大哥是落榜的学子,不小心走错路了,这深更半夜的能不能让我俩一个帐篷将就一晚?”一个略显青涩的声音道。
戎青听见是学子,语气稍缓,但还是语气坚决:“没有多余的帐篷,你们快走吧。”
“兄弟,我看你们身后这个不就空着吗?你俩反正也不睡,就让我们兄弟二人将就一晚呗,我们可以给银子。”对方还在试图说服戎青。
戎青依旧是硬邦邦道:“我们少爷不缺银子,你们快走吧,若是吵醒我家少爷你们就惨了。”
“好兄弟,大半夜的我们两个瘦弱书生,哪有地方可去啊。”对方放软了语气道。
另一道更加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走吧二弟,咱们接着赶路,便是路上被野猪狗熊什么的吃了也只能怪我们命不好。”
听见这话,戎青毕竟是一身正气的锦衣卫统领,虽然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深山,几乎不可能有什么猛兽,但是身为官员的他,看着面前两个身形瘦弱的书生难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听见主营长中传来陆瑜的轻咳,他立刻走过去:“抱歉公子,吵醒你了。有两个路过的书生想要借住我们的帐篷,你看?”
陆瑜刚才已经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楚,他低声吩咐:“让他们住吧,天亮前走。”
这两个借住的书生正是走错路的白妙可和春杏。
今日白妙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两人吃饱喝足便继续出发,白妙可看着舆图上七拐八拐的官道,对着春杏手指在舆图上笔画出一条直线,胸有成竹地说:“咱们骑马不用走官道,直接走直线更近,快些走应该能赶上去业城住。”
春杏听了立刻拍手称绝:“大哥太聪明了!”于是这“两兄弟”就照着刚画好的直线路线骑马出发了。
一开始还算顺利,走了一个多时辰以后,地势越来越陡峭,树木杂草也逐渐有半人高,连两人从京城带来的快马都没法通过了,春杏才小声道:“大哥,我们好像要进山了。”
白妙可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秀气的眉头拧起,表情郁闷,任谁看了都像一位男生女相的阴郁公子。
她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被迫放弃了继续往前走的计划,扬手调转码头,沿着平缓的山坡企图找到有人经过的痕迹。
两人又沿着山脚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发现了一条有新鲜马蹄和马车印记的小路。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白妙可当即决定沿着这行痕迹走,碰上好心人最好,便是碰上坏人那只能怪他们倒霉咯,白妙可觉得偶尔做个惩恶扬善的女侠也挺好。
走着走着,马车的痕迹却在转弯处消失了,白妙可没想到对方还挺谨慎的。春杏犹豫地问:“大哥,这下该往哪边走?”
白妙可下马蹲在路边,分别低头嗅了嗅,便抬手指了个方向。春杏好奇问:“大哥闻出来什么了?”
白妙可故作高深的摆手道:“天机不可泄露。”
她可不能跟春杏说自己在闻马粪,毕竟痕迹可以掩盖,但是味道确是短时间内难以消除,只要经常骑马的人对这个味道应该都很熟悉,她还是想在春杏面前维持机智大小姐的形象。
春杏果然露出崇拜的神情:“小姐也太全能了!”
白妙可拿着折扇在春杏脑门上轻轻一敲:“叫大哥!”
春杏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叫错了,赶忙喊了声大哥,催马追上已经笑着往前的白妙可。
两个人的笑闹声随着天色黑下来而渐渐停下,白妙可让马放慢速度,仔细观察着周围是否有火光,找了一刻钟以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河边发现了扎营的一行人。
她与春杏将马远远拴在树下,自己则纵身跃上一颗大树,从高处粗略数了一下对方大概十几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功夫,因为天色很暗加上距离有些远,她自然没看见一个人安静吃饭的陆瑜。
本来想等他们吃完饭就过去交涉一下问问能否借个帐篷,没想到一群大老爷们吃完饭就开始洗澡,白妙可虽然上次隔着屏风看过陆瑜洗澡,但是这种一群裸男的场面还是算了,她便趁着这个时间跟春杏把中午打包的饭菜吃了。
两人吃饱喝足再去看那群男人,居然已经睡了。
白妙可:“……吃饱就睡啊。”
注意到还有两个人在巡逻,白妙可跟春杏还是走过去交涉一下,于是就有了刚才的对话。
骑马走了半天山路的二人终于躺到了略显简陋的帐篷当中。
侧耳听了一会儿,没什么发现什么异常。白妙可将随身带的匕首握在手中,这才浅浅睡去。
伴随着虫鸣和风声,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