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小禾这孩子,哈哈,从小就擅长聊天。】小九干笑。
这一届穿书者啊,真是各有各的脾气,哈哈。
“珩儿能得三殿下赏识,”幸贵人嗓音微抖,一字一顿,“是他的荣幸。”
相比起她的紧绷,似有若无的敌意,易禾呼吸舒缓,只是一味地抬手擦汗。
嘴唇轻启,悠悠说了一句:“得我赏识算得了什么,奉茶能奉得父皇赏识,才算真有本事。”
“三殿下今番来找嫔妾究竟所为何事?!”幸贵人强耐怒气,冷声问道。
见她这副模样,俨然把“奉茶”两个字纳入雷池中——这对母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易禾看她怒气填胸,却笑了,背靠软垫,歪头问她:“不是人人都能把茶沏得这般好,幸娘娘为何不以为荣,反以为耻??——我猜,幸娘娘自擢升贵人以来,就很少再亲手碰茶壶了吧?”
“三殿下说笑了,贵人已是主子,自然不必纡尊降贵再做这些活儿。”送冰的宫女已经回来,理所当然答,话音一顿又小声怨道,“否则又被笑话出身……”
“住嘴。”幸贵人呵斥。
易禾却托起腮,轻飘飘望向那宫女儿,笑笑问:“现在就不被笑话了吗?”
宫女与幸贵人俱是一怔。
后者如惊弓之鸟,满眼不确定地观察易禾一会儿,才道:“嫔妾曾沏茶求见陛下,但却遭拒…经久未见,陛下早已忘了我姓甚名谁。陛下既不喝,这茶自是不必再沏了。”
易禾给谨言慎行四人递了个眼神,暗示众人退下,随后才喃喃道:“哪怕只有一夜的恩情,怎说忘就忘呢…”
幸贵人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竟当面口出狂言,不遮不掩。
身边宫女立马出声,像憋了许久不吐不快:“殿下有所不知,我们贵人承宠后一个月便发现有了身孕,陛下大喜,哪知、哪知当时宫内疫气四起,贵人足不出户却还是不甚沾染……陛下从那时起就没再来了,幸而娘娘体魄强健,不但捱过了疫气,还顺利诞下八殿下。”
“本以为苦尽甘来,却不想陛下早已忘了贵人……”
整整十个月,宫里又不时来了多少新人,万花渐欲迷人眼,皇帝哪能个个都记住。
“但只要有八弟在,幸娘娘就仍有机会,而且近在眼前。”易禾瞥了眼青瓷茶杯,想适当其时喝一口,还是被热气劝退。
“若是父皇尝到八弟沏的茶,想必也会惊讶的。”
……
【小禾,你刚刚是在帮幸贵人吗?】
一行人走出闷热宫殿,小九似懂非懂。
易禾把随侍赶到远处,自己一人走在前头,迷迷糊糊道了句“算是吧”。
幸贵人因是泡茶宫女出身而受人耻笑,更受原主人皇贵妃厌恶。在淡出恭衡帝视野后,一句句“奉茶婢”更是直戳脊梁骨,不知受了多少排揎欺辱,从此视其为洪水猛兽。
但她想错了。
“沏茶”因是她手中兵械,而非软肋。
人若被嘲笑为书呆,正说明他满腹经纶;若被贬低为戏子,也正说明他能歌善舞……亦是同理。
“皇帝可能记不住嫔妃,却不可能记不住他那零星几个儿子,让易珩用幸贵人的手艺泡茶,虽然也有被皇帝见责不务正业的可能,但若顺利,幸贵人成功在皇帝跟前露面,日子就能好过不少。”
易禾耐心解释,把知识点撕碎了喂小九吃下,“幸贵人有可能担忧儿子受责而放弃这个想法;但易珩如果想通关窍……一定会去尝试。”
【噢噢……噢噢!】小九恍然大悟,【的确,幸贵人的日子看起来很不好过,但她人还挺好的,自己都热成那样了还帮衬隔壁邻居诶!】
它喜滋滋道:【八皇子年纪小不懂事,你这回动动嘴皮子就帮他想到办法提携母亲,他肯定把你当大恩人供起来,天天给你泡茶喝!】
易禾一想到易珩那别扭拧巴的自尊心,还是敬谢不敏了,怕被在茶里下砒霜。
他勾起唇角,心情倒也不错:“茶倒无所谓,但这小抄是必须借我了。”
【……】小九愣了半晌,醍醐灌顶。
【搞了半天,原来小禾你不是在日行一善,而是在借小抄???】
那八皇子确实没立场拒绝了……不仅如此,恐怕还会双膝跪地滑到易禾身前,将自己堂堂倒数第二的卷子高高奉上!!
【噗。】小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