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陈婆给阿尽身上喷了做法事特有的符水。
是的,一定是这样。
头脑中似乎被塞进了很多可靠的歪理,宋煦阳眼中的恐惧散去,变得笃信起来。
所有的不合理之处,都自发地披上合理的外衣,将可怜的局中人哄得团团转。
可是……竹马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会和之前不同?
瞳孔涣散了一瞬。
“是我记错了。”宋煦阳歪了歪头,语气低缓,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阿尽的表情,明明从来都没有变过。”
脑海中存在的异常,消失得一干二净。
“阿尽……”
看着竹马安宁的睡颜,宋煦阳吸了吸鼻子,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属于他的冲动来。
“阿尽,我想要摸你一下,可以吗?”他小声地请求,脸色红润。
没有等到主人的回答。
“你一定是默认了。”他自言自语。
好似忘记了眼前的人早已经去世,留下的只是一具可以以假乱真的尸体而已。
宋煦阳声细如蚊呐,声音似乎是从胸腔中轻轻飘出:“那,我要摸了哦。”
棺材中的沈尽留着短发,尸体上却披着一个红、青、紫为主的丝绸长袍,色彩、款式和配饰,都不是现代风格,给人一种穿越到古代的错觉。
他全身都被长袍笼住,只微微露出了青白的脖颈、栩栩如生的手掌和一截苍白的手腕。
宋煦阳微微偏头,似乎思量了一番,最终喘着粗气,将温热的食指试探性地落在了竹马的手心上。
竹马两手交叠在腹部前,双掌朝上,修长的手指向上伸展,好似要在死前牢牢抓住什么东西与他一起陪葬。
实际上,就算是犯了病,宋煦阳也潜意识里有一股惧怕感,否则,他也不会只用食指试探了。
可是,待触到竹马的手心之后,宋煦阳忽然意识到,他想多了。
竹马虽然已经死去,可他手心上的温度和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甚至,还要更暖和一些。
“阿尽……”
宋煦阳意识恍惚,总有一种竹马还活着的错觉,又想到他已经死去的事实,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手指一颤,他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将竹马伸展的食指抓住。
腕骨触到了如蛋糕般柔软的肌肤,还有一丝微微的弹性。
宋煦阳的手本身在男性中都不算大,比起竹马偏大的手来说,更是如此。就算竹马已经不在了,他的手,依旧可以将他的完全包裹。
肌肤相触的感觉,很快缓解了身上的燥热,模糊的意识也开始清醒起来,愧疚与羞耻瞬间淹没了他。
“对不起,阿尽……”宋煦阳狼狈地自责着,“我对你的尸体,做出了不好的事情。”
视线忍不住朝着竹马脸上望去,面具下方的唇,却依旧甜蜜地翘着,昭示着主人愉悦的心情。
就好似在说:“没关系,阿尽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宋煦阳难以忍受自己的卑劣,竹马已经去世了,可他却因为自己的病,无耻地为自己开脱,欺负竹马说不了话。
他就是个十足的变态。
还患了一个变态的病。
像他这种人,还尚且苟活在世上,可阿尽这么好、这么优秀的人,却先他一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