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珣费力一抖手腕，露出沉沉手铐：“把这玩意斩了。”

瓦沙克：……

瓦沙克艰难求生：“我不敢。”

温珣登时变脸如翻书，推开瓦沙克好心搀扶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千里灯海。

悬浮在夜幕中的明灯照进他金色眸中，眸光已经黯淡，在光下照着，也不免显出几分死气。

瓦沙克亦步亦趋跟着坐下，抱膝看着漫天灯海，用手肘顶了顶温珣侧腰：“开心吗？”

他一指山下此起彼伏的人声：“很多人在念你的名字呢。”

温珣没看他，眼帘低垂，死亡之前的倦意兜面拢住他的眉眼，缓缓阖上他的眼睛——

他轻轻地笑了笑：“嗯，死而无憾。”

瓦沙克没了声音，从温珣的角度用余光看去，似乎是擦了擦眼角。

温珣没在意对方的沉默，用手支撑着下颌，漫无边际地去看那片灯：“这地方还不错，有山有水，风景算佳。”

瓦沙克含糊应了一声。

“你费尽心思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就想着有朝一日引导我们改变这场灾难吧，”他道，“多谢，否则，此刻的阆风，恐怕已经被淹没在海水里了。”

瓦沙克：“不客气，但我的本意，不止这个。”

“嗯？”

温珣撩起眼皮瞧了过去，却被瓦沙克一句话打断了开口的意图：“温珣，你是不是……已经经历过很多很多次这样的未来？”

“……”

他虚弱地一笑：“胡说什么呢。”

瓦沙克说：“因为我看见了你的秘密。”

“……”

“这样的选择是最好的，是不是？”

说完，肩头一重，瓦沙克别过头，看见温珣枕在他肩膀上，声音又轻又柔：“是。”

“我本不应该诞生，因此，我的死亡能够带来好转，也很好想象。”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叹道，“我的确拨动了无数次尘世时钟的指针，在一千万个选择里，我发现，只有让时间之神死去，一切才有转机。”

“所以，你来了。”

“嗯。”

“温珣，”瓦沙克眼眶通红，“你真狠心。”

温珣笑得眉眼弯弯：“多谢夸赞。”

他又转过头去看灯海：“等我死了，就葬在这里吧。”

“还挺漂亮的。”

“此处不是你的安眠之地。”

沉沉声音传入耳中，温珣下意识瞪了眼起身，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温热的血从嘴角喷-出，他暗骂自己居然连肢体记忆都有了，擦着血打算往后退，一只大手横空出世，扣住他侧腰用力朝前一拉！

咚的一声，温珣满是血的下巴嗑在褚寻鹤湿热的掌心上，紧接着视线一晃，褚寻鹤冷如寒霜的脸出现在自己眼中。

温珣：……

褚寻鹤这次脸是彻底沉下来了，眸色阴骛，里面黑沉沉一片，周围充斥着躁动的神力。

他缓缓开口：“温祭秋，好样的。”

温珣：危

他想朝瓦沙克使个眼神，却发现对方已经躲了老远，只能边暗骂对方不靠谱边支支吾吾：“寻鹤，你先……”

“温祭秋，”褚寻鹤阴沉着脸，又喊了一遍名字，一字一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是在报复我吗？”

温珣：“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要送死？”

“……”

“温珣，”褚寻鹤一只手铁钳似的扣住他的腰，眸若寒潭，一字一顿道，“疼吗？”

温珣一呆。

褚寻鹤俯下了身，鼻尖轻贴，气息交融，目光交缠。

他徐徐开口：“你要做什么，尽管去，我会在你身后，永远支持你。”

“除了……送死。”

他手上的动作太用力，五指紧紧扣住两人相缠的锁链，模样极不对劲，像是失去理智，温珣拧眉要挡他动作，下一秒余光瞥见一抹亮色，开口要说的话突然转了一个弯：“褚寻鹤——！”

说完劈手去夺，血迹斑斑的指尖刚刚碰到神格，就生生擦过柔软棱角，被扣住腰抓回怀里。褚寻鹤垂着眼看他，在怀中猎物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旧神设置规则禁锢我，而你，顺其道而为，想要让我死心，”他贴着温珣耳根，咬牙切齿道，“但我不会死心，也不会坐以待毙。”

“我当初成神，为的是更好的保护你，如果这神位无法护你周全，反而成为阻碍一切的枷锁，那我不要也罢。”

温珣瞳孔一缩，劈手就打，被褚寻鹤攥住手腕，贴在唇边暧昧地咬了一口。

“温珣，”长久而窒息的沉默和胸膛沉沉的心跳声中，温珣感受到褚寻鹤弯下腰，鼻息喷洒在自己颈侧，炽热潮湿将他那片皮肤染上一层绯色，“你不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到底有多害怕。”

温珣喘了口气。

“五百年前，你说将会给我两个选择——现在我选好了。”

“我要神明的目光，只为我停留，我要温祭秋，健健康康的活着。”

说完，他扬手一压，那金色神格就被他一掌打进阆风地脉，旋即化作万千流光，遍布整个阆风。

天幕登时传来暴怒的雷鸣，褚寻鹤一瞥那足以震碎耳膜的雷声，伸手抹去温珣嘴角的一抹血。

在声声雷鸣中，他的眼睛慢慢削尖成竖瞳，头顶生出龙角，喉头鳞片流光溢彩，两颊攀上金色龙鳞，胸口升起一抹光点。

“等会|乖|一些，”岩龙元丹从胸口被逼至舌尖，褚寻鹤用鼻尖亲昵地顶了顶温珣的，覆在他红透的耳尖轻声说，“张|嘴，别|咬。”

下一秒，他侧头，狠狠咬|上冰凉的唇-瓣，一举撬|开唇齿，将半个元丹强硬地喂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