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反噬。
可是祭坛被毁,漏洞被补,时间停止,苍梧体内魔气从而来?
来不及多想,她手上用力一扳一扯,将抱着什么的手臂硬生生拽了下来,挖去手心的某些东西。
摊开手一看,就见血糊糊的掌心陈列着根骨哨,做工精致,形状极好。
看着,非常耳熟。
苍梧还存了一丝理智,看白笙盯着那骨哨面色不定,桀桀笑问:熟悉吗?
白笙扬起眉,眼刀一刀刀刮向他。
苍梧面容癫狂:“你应该认识呀,这是谢无今的小指。”
谢无今的骨头?
白笙觉得沸腾的滚水一路从腹腔烫到喉头,辛辣剧痛尽数冲刷着她的神经,暴虐和杀意几乎将她吞没——她抬起长鞭,想也不想一鞭摔得苍梧皮开肉绽。
“疯子疯子疯子!”手中长鞭呼呼作响,她双目烫红,喝道,“这也是你敢侮辱的物件?这也是你能碰的东西?!还有什么?你还碰了什么?!”
她甚至已经看见谢无今残缺的肢体琳琅挂了满目,一个个都被恶意做成了玩物,眼底猩红难辨,指甲深深嵌进手肉也感受不到。
鲜血顺着手臂滴下,鞭尾被人一把捞住。
宋泊舟沉沉拽紧长鞭,一手拽着白笙拉远苍梧,扭头居高临下地质问苍梧:“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苍梧满脸鲜血,一张口血水从嘴角淌下,“不干什么,只是……趁着褚寻鹤不在,和你们说道说道一些秘密。”
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定有猫腻,宋泊舟冷冷注视他许久,最后还是点头:“继续说。”
“当年邪神克洛诺斯死前,曾经对时间神明降下过预言,你们知还是不知?”苍梧狞笑着,象征性地问了下,没人回答自顾自道,“你们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个未来并不美好。”
“海水倒灌,河流干涸,牛羊横尸荒野,难民相食而活……”他笑,“简直是人间炼狱。”
“所以,时间神明封存了这部分记忆,同时,这位从来不信天命的神重拨时钟,将自己关入钟内三天三夜,代替你们走了一遍这个未来。”
“而后,神出,下令发起最后一战,击杀剩余三位邪神。”
宋泊舟记得这一段历史,当年温珣将自己锁在屋中三天,全军也驻扎乐风整整三日,直到第四天神明掀开帐篷,举剑冷冷说不再拖了。
他那时以为是因为这数十年的战争实在让他疲惫,没想到是百姓和时间等不下去了。
宋泊舟吐-出口冷气,白笙掰开他手指冲着苍梧手臂又是一鞭:“把这段历史重新说出,你所为何?”
苍梧啊地惨叫,断手被玄铁鞭子抽的血液飞溅。
他嗬嗬喘着粗气:“如今世界上仅存五名邪神,其中不乏战争之神凯拉,我是脑子抽了,才侍奉这位只会窥-探的邪神瓦沙克?”
他是魂灵,双目被污,自然也看不见邪神本神正站在白笙旁边,闻言冲他露出阴森森的微笑。
苍梧并未察觉:“自然是因为,我见到了那位旧神,塔尔赫尔。”
彼时他尚在雪地流浪,穷途末路即将饿死,神光却从天而降,神明递给他一块面包。
苍梧狼吞虎咽地吃完,听见神谕落在他脑中。
问他,你想成神吗?
苍梧顺从了欲-望,神明指引他前往北菇山。
他一路颠沛流离,风餐露宿到了北菇山,直达中心就见神明为他搭建的祭坛,白衣神明站在祭坛前,挥指化出盛放的冥陀兰。
见到他,那白衣人徐徐转头,含笑地向他展示自己的时间神力。
……
宋泊舟面色沉沉:“时间之力?”
“我说过啊,当年克洛诺斯降下不详的未来,新神从血色天幕纷纷陨落,恰似千年前的旧神落幕。”苍梧癫狂道,“那么,我只需要让这未来提前附加在现实上,成神,岂不必然结果?”
三人悚然而立。
请邪神,就需要怨和祭品,成幻境,就需要怨和孽,还有冥陀兰。苍梧苦心积虑引了谢无今,想来也是为了他满身孽债。
“孽债可困魂,待时机成熟,再将魂熔炼,被污染铸造的冥陀兰便会沿着地脉扩散到阆风,乃至整个大陆。到时空间波动,未来便可提前降临。”
平地起惊雷,白笙和宋泊舟几乎立刻转身,拔腿就朝温珣进去的洞窟跑。
苍梧却在身后哈哈大笑:“不需要了。”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沸水浇灌到微微战栗的瞳眸中杀意凌厉。
苍梧嘻嘻地歪头:“迟了。”
“被惩罚的神明,竟然擅自在幻境中动用时间之火,阻碍命运之运转,旧神大怒,未来已经降临在现实之中。”
他说罢,其中一个将士破了护盾冲来,扑通跪在谢无今面前:“将军!”
谢无今厉声问何事。
将士把头抵在地上,手指向虚幻的夜幕。
三人一神抬头去看,就见幻境中漆黑的夜不知何时漫起厚重的一层乌云,隆隆声响不绝,犹如黑云将要倾倒压覆此地。
再定睛去看,那哪是乌云,而是铺天盖地的波涛,正咆哮朝他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