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早些年便想来看看。”燕珩摇头,语气温和,与方才像是判若两人。
“那便好。”万俟霜松下口气,总归不是无处可去。
苏折映慢悠悠走到郁秋冥身侧,她用臂肘轻撞一下他,低声问道:“你与燕珩有仇?”
她还未曾见过小师弟与谁这般剑拔弩张,燕珩也是,似乎同样不怎么待见他。
郁秋冥侧过头,幽幽道:“有仇。”
“什么仇怨,说来听听?”听到有仇二字,苏折映眼睛都亮了,直勾勾盯着他。
郁秋冥受不住她这般,伸手将她的头转过去,“日后告诉你。”
几人不觉在这门前站了已有半个时辰,远处半隐在云雾中的金塔转动起来,夜归的钟声如约而至。
苏折映撤下法阵,此时山门前除了他们,已经不见其他人。
从此处到他们住的峰上,少说也有上万层台阶了,慢慢走怕是得走到天亮。
五人之中,独独苏折映无剑,最终她被万俟霜载着回去了。
到院子中,万俟霜打了个招呼便早早回屋休息了。
苏折映却是合衣躺在榻上,侧身枕着臂弯,脑中不断回忆着今日镜中城里黑衣人说的话。
神魔两面,吉凶双道。
她莫名想起菩提子为她算的一卦。
‘半身命格,好命变烂命!’
还有——
她的身世。
师父当年抱她回来时她不过一个襁褓婴孩,不记事。但师父告诉她,自己是在北颠的雪山脚下捡到的她。
而在她不远处,便是一处小村子,大抵是那村子的弃婴,算出她命好,又瞧着可怜,这才接回了溟川屿。
苏折映缓缓抚上心口处,没有那令她喘不过气的闷痛感。
好像这次下山之后,她曾经毫不在意甚至从未思考过的问题,都一个个被人揪了出来,砸在了她的面前,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们。
苏折映猛然坐起身,下了塌,走到桌前,破掉的窗子又被人及时修补好,换上了新的,她拿出一卷青色丝线和一块红艳艳的石块。
石块不似普通山石路石,外层剔透,内层好似裹着一个小红石,明亮晃眼。
苏折映又陆陆续续从乾坤袋拿出不少东西,都是用来给万俟霜做吊坠用的。
本想入了万象宗后再做的,可今夜她说终试后就要离开,索幸睡不着,今晚便把吊坠给她做出来。
说是一夜,苏折映还真就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
天色熹微时,她一身腰,转了转发酸的脖子,一只手勾着青色坠绳,剔亮的山茶在照进来的晨光下映出细碎的红光,同她的黑百合一样,花芯朝下,花穗的青色流苏里缀着铃铛。
她手一晃,山茶便清脆响。
苏折映满意欣赏一番后,找了个锦盒将它放置起来,待终试结束后再交给她。
刚将锦盒收进乾坤袋,屋门就被人敲响,万俟霜带着困意在门外道:“折映,醒了吗?有弟子传令说一个时辰后在汇武场集合,由传送阵前往阴魂林界。”
苏折映将东西收拾好,推开门道:“来了。”
万俟霜今日换了身衣裳,白色轻便罗裙,明显比往日素净的多,发上也单单束了一根玉簪。
见她出来,万俟霜立马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将脸凑过来,惊讶道:“你昨夜偷鸡了?”
苏折映推开面前的脸,面无表情道:“没有。”
“那你怎么看着如此憔悴?”
“没睡好。”
“是吗?”万俟霜将信将疑。
苏折映怕她再多问,便立刻带着她出去了。
院外,三人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在了门前,江清野与郁秋冥两人万年不变的一白一黑,杵门口跟黑白双煞似的。
倒是燕珩,今日也换了身白衣,身上的老成瞬间烟消云散,活脱脱的一个少年郎。
“久等久等。”万俟霜从苏折映身后探出头,歉声道。
江清野身边两人一个比一个沉默,他只得开口道:“我们也刚到。”
苏折映道:“那便去汇武场?”
此峰距主峰最远,御剑过去也需两刻钟了。
几人点头。
此时正是曙光将出,光线从云雾间刺破,照在几人身上,像是镀了层光。
刚踩上剑,万俟霜正要喊苏折映上来,就见一个黑色身影快她一步,越过她,拉起苏折映的手腕。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郁秋冥很是强势地将她带上了漱玉。
就连苏折映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来,漱玉已经甩出一段。
只听他对着身后的几人道:“师姐说想跟着我。”
苏折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