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祖宗,连吃饭都要哄着。宁远叹了口气,起身到吧台前又要了一瓶热椰奶。
……
“咱们去哪儿?”
吃完饭出来,宁远扶着叶展,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山城的下坡路上。十二月的渝州寒风阵阵,宁远裹紧了羽绒服。
“去江滩,看夜景。”
叶展愉快地说着,手里拿着已经冷掉的椰奶喝的很愉快。
宁远惊奇道:“这里也有江滩?”
“当然有啊。而且啊,咱们住的酒店外不就是江么。”叶展将空瓶子丢进垃圾桶,道,“小心,要下台阶了。”
先前他们打车过来的时候宁远没注意,原来居然过了条江。
“小心点儿啊,这边的台阶陡。”叶展回过头,拉住宁远的手。
夜景辉煌。穿过绵密的人群,叶展领着一头雾水的宁远,拐过一个又一个弯弯绕绕的阶梯,下到了江边。
“……不是,你以前在渝州待过?!”宁远难以置信地看着趴在栏杆上向对面张望的叶展,江风扬起他有些长了的头发。
旁边高处辉煌的霓虹灯火,被不断攒动的人头不时遮掩,映照得他的脸庞斑驳不断。
宁远恍惚了一下,没忍住拿出手机,随便找了个角度,点了下将焦距对准他的侧脸,背景是霓虹闪烁的跨江大桥。
“来之前我看过渝州的立体地图……你在干嘛?”叶展看到宁远拿手机对着自己,正在按快门,“拍我干什么?”
“没啥,拍景色,好看呗。”
宁远随口搪塞过去,转而吃惊地看他,“你说你就看了地图?!就看了地图?!!”
“对啊。虽然路挺绕但咱们住的主城区不算大,看看就差不多记住了。”叶展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好吧。天才就是天才。难怪宁远连见他拿出导航都没见过。
叶展扭过头去。继续凝望着江面。
此刻叶展满脑子都是温疏风那句话。司沉,陈楚生,叶问水……
看了眼手机,他还是没回话。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叶展失神地说。“我是不是,不该就这么从堰江一走了之,万一……”
宁远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毯子,轻轻披在他肩上。“不是你的错啊先知。我知道,在这种事上,你永远不会做错。你……毕竟不能救所有人。”
刚刚冷得发抖的叶展手一顿,没说话。
“咱们回去吧。”叶展扶了扶额头,声音中又泛起疲惫来。“我累了。”
没选择走灯火通明的热闹马路,叶展带着他上上下下穿梭在各种隧道里。“这样可以直接从我们酒店的地下负二楼停车场上去”叶展解释说。
宁远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这在渝州几百米都跑迷路了人没资格说啥。只好跟在叶展后面。
走过了几个隧道,人烟逐渐稀少。叶展终于看了眼导航,往更加偏僻的巷子里走。
“这导航你能看懂?”
又爬了一节台阶,宁远看着喘着气的叶展,扶住他。犹豫着想背他,说:“还走的动吗?”
“当然能看懂,这么走最近。”
这条小巷里只有一盏路灯,位于路尽头处。松动的石板和两边高耸的石墙,好像一条年久失修的古巷。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身着冲锋衣,领口拉到下颚处,戴着兜帽的人影,已经不远不近跟了他们许久了。
他手揣在兜里,悄无声息地拿了出来。看了看巷子里那两个在谈话的背影,“咔擦”一声,拉了拉保险栓。
“嘿,兄弟。”
正当他打算进行下一步动作时,一只手突然放在了他的肩上,低沉的声音宛如鬼魅响起在他脑后。
他还来不及反应,持枪的那只手手腕就猛地被攥住,随后一阵剧痛传来。
随着那人动作熟练地向下一掰他的手腕,他顿时惨叫一声,手里的枪落地。
“你……你怎么……”
身后捏着他手腕的人力气非常大,气场格外冷冽。随着枪脱了手,他恐惧地慢慢转过头,对上一张笑吟吟的,妍丽的脸。
头顶惨白的路灯灯光投射下来,在他因恐惧而颤抖的瞳孔里,倒影出那个鬼影一样、一袭黑衣的长发男人——
硕大的圆框眼镜遮挡了大半张脸,但难舍美丽,只看得出来,他在笑。
“持枪抢劫是不好的哟。”
长发男人声音温和带笑。拢了拢头发,另一只手上的劲道却丝毫没有放松。
下一个瞬间带笑的男人一脚踢在了他腿弯。
疼痛已经令他不自觉想跪下。尔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勾住了他的膝盖,向下猛地一磕。
随着他发出的叫喊声,长发男人反剪了他的双手摁倒在地,让人动弹不得。
动作干净利落,甚至解放出一只手来,拾起了地上的枪。
“你……你是……小白哥?!”他扭过头,对上那人镜片后幽深的眼睛的一瞬,突然惊呼:“不不不,你你是——”
见状,长发男人略加思索,随后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
他挑了挑眉,咧嘴笑了,“看来你认识温疏风?”
……
与此同时,堰江市公安局。
“什么?你说邢安今天一天没来?!”
陈永将茶杯往桌上砰地一放,皱眉看向冷藤。
冷藤翻了个轻微的白眼,“你跟我发脾气也没什么用。人家是江宁的警察,我没权力管她。”
“但是现在她名义上,已经是堰江市局特警支队的人了!”陈永声音染上怒气。
“那你自个和她说去。”
陈永张了张口,半晌说:“温疏风呢?”
“我在这。”
局长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白风衣粉衬衫,戴着淡黄色圆框眼镜的中长发男子推门而入,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好巧我来送资料。陈局这是,有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