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看,竟然是张照片。
宁远凑上前,看清照片上的两个人之际,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
……
【叶问水家】
叶展推开门,按亮了一楼客厅的灯。
寥白的灯光驱散黑暗。叶展眯了眯眼睛,抬脚跨过门槛。
事出突然,支队还没有人来搜查过叶问水家。方才叶展向冷藤请示过,一个人先行来了。
他再度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烟盒,把照片拿出来,对着光各个角度仔细看了看。
照片已经有些泛黄,表面却光滑得几乎没什么划痕。
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身穿藏蓝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伸手揽着一个比他稍矮些的黑色冲锋衣少年的肩。
高些的年轻男人面貌清俊,眉眼弯弯笑容温柔如春风,相反少年冷着一张脸,好像不情不愿似的看镜头。
他们站在桥上,背后是秦淮河璀璨的夜景。
——那是叶问水和陈楚生。
照片上的叶问水身材匀称,和如今简直判若两人。除了那张清秀白净的脸,和藏蓝色西装。
下午叶问水正是穿着这件西装。只不过照片上叶问水的西装是合身的,胸口和腰际都恰到好处,可以判断是受伤前拍的。
叶展微微皱眉。他回忆起下午叶问水说起陈楚生时的表情——那是种很微妙的神情,像悲悯,又像怀念,像憧憬……但绝没有一丝厌恶。
叶展弯腰拿起茶几上那一摞资料翻着。各式各样的陈楚生的资料都有,叶展甚至翻到一张陈楚生五年前在江宁少管所的记录。
怎么会这么全?叶展迟疑片刻,来到了复式公寓的二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只有一个房间开着门,另一个房间的门紧闭着。
叶展打着手电,一打开门就有一股灰尘的气味扑鼻而来,呛得叶展连连咳嗽。他匆匆扫了眼光秃秃的床垫,赶忙把门关上。
来到开着门的房间,这里明显就干净多了,且一看就有住人的痕迹。叶展开了灯,卧室相当整洁,床上用品都是灰色,被子叠得方正整齐。
只有一床被子,奇怪的是枕头却有好几个。都是一模一样的灰色枕头,整齐地叠放在床头,快有床头背板高了。
这么多枕头?会不会……叶展疑惑地蹙了下眉,拉开衣柜,里面空荡荡的。再三检查,叶展确认这里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只有书桌上有一盏台灯,床边的地板上放着一个敞开的行李箱。
行李箱不算大,但只有一边整整齐齐叠着衣服,而另一半装的全是书。
看着空荡荡的衣柜,叶展感到疑惑。他蹲下身,从行李箱拿起一本书。
《自动控制原理》。
叶展更疑惑了,随手翻了翻,书页有些泛黄,扑面而来一股纸页压久了的气息。
这书他认得,是电气工程方面的大学课本。书里还有划线的痕迹,和歪歪扭扭的字迹。
叶问水怎么会带着这种书?叶展又拿起下一本:《电机学》《传感器》……
怎么全是电气方面的课本?且不说叶问水是警校毕业,根本不会学到这些课程,再者他是不久前从江宁过来的,他随身携带这些书干嘛?
一时间没有头绪,叶展犹豫了下,给这几本书拍了张照片。
随后叶展来到书桌前,桌上有一些杂乱的草稿和分析图:全是案情分析作图,人物之间的连线以及批注都很专业,应该是叶问水写的。
叶展看着上面的字迹,叶问水的字迹他认得,在从前叶问水递交的报告上见过,娟秀俊逸。和方才那几本书上的注解幼稚字体完全不沾边。
难道这不是叶问水的书?叶展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行李箱。
蓦地,叶展联想到了江城疗养院的火灾,顿时大惊!
他开始翻找起叶问水的书桌,抽屉,行李箱,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最终,当叶展终于注意了到那个被叶问水放在书架上最明显的数码相机。
叶展认出相机是个大品牌的,几年前的款式。他按了开关,屏幕闪烁两下,居然开机了。
好半天才亮起来的屏幕上显示“请输入密码”。叶展想了想,将烟盒发现的那张照片背面的六个数字输了进去。
相机屏幕雪花了两秒,开了。
看着文件夹里那唯一一个录像,叶展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播放。
-
【江城疗养院-档案室】
“混蛋!”
秦淮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朱确,声音气得发抖:“谁他妈让你去杀小叶的!”
“我已经帮了你那么多,你就算不想兑现你的承诺,也不能干我明确说过不让你干的事吧?!”秦淮强忍着怒气。“你怎么能去动他!”
“我压根就没想杀叶净月。”朱确的态度依旧强硬,语气却软了下来,“他手里有什么你不知道么?我只想把他打晕了然后东西拿走,咳咳……”
朱确咔擦一声折断了烟头,弯下腰捂着腹部面露痛苦之色,唇齿间还染着黑红的血迹。咬牙道:“姓温的那家伙特么的下手也忒狠了。”
朱确伸手拉过垃圾桶,朝里面啐了口带着鲜血的唾液。
喘了口气,他脱下外套,开始解自己衬衣的扣子。
秦淮深吸一口气,看着朱确脱光了上衣——他那肌肉结实的肩胛、脊背上,那大块大块的淤青,已经变成了骇人的绛紫色。
“过来帮我,”这点动作就让朱确疼得抽了口气,“帮我上点药……别告诉我你这儿没有。这可是你的办公室。”
秦淮推开书架走进内门,片刻后提着药箱出来,拿出些跌打损伤的药来。冷声:“趴着。”
“你认识那人?”秦淮在皮手套外又套了层乳胶手套,边给他涂药边问。“打你的那姓温的,那到底是什么人?”
“谈不上认识,在江宁的时候,几年前打过几次照面。”朱确忍着痛,不知是出于报复还是怎的,他感到秦淮给自己涂药的手按得格外重。
“那家伙叫温疏风,是从前江宁市局南阳分局的特警。”
“那你还敢跟人家打?”秦淮又一按他背上的瘀紫,嘲讽道。“不自量力。”
“我都说了那地方太黑了,他从后面袭击我,一开始压根没看清。”朱确痛得呻吟了声,“你他妈故意的是不?”
“我没有。”朱确趴着,没看清秦淮勾起的嘴角。“你也知道我带着手套感觉不到,下手没轻重。忍着点儿。”
朱确回忆片刻,“而且,谁知道他会出现在堰江。就他那张脸,如今还留个长头发,没注意看我还以为是个女人……”
秦淮:“你怎么知道,你那东西在小叶手里,而且确定他刚好带在身上?”
“以你的脑子,怕是想破天也想不出来。”朱确冷哼一声。“那疯子死了,你猜他这么晚跑到市局干什么?还专门换了辆车开。”
晚上,叶净月开的是一辆平时几乎不怎么开的银灰色轿车。
“他手里的东西真的那么重要?不就你的一个口罩。”
“废话!不然老子现在躲着叶展干什么?就算那疯子死了,我……”
秦淮语气平静地打断他:“朱确,距离那晚上你刺伤叶展,已经过去不少日子了……”
朱确大吼:“你要我说多少遍,我没想伤他!是他自己——”
秦淮也不恼,继续语气平淡地说:“你就没想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为什么警方对你一直都没有动作?”
“你认为,就算叶展拿到了你的DNA又怎样,他会害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