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想到叶展晚上在支队里捂着口鼻血止不住的模样,宁远嘴角一平,沉声问:“我还是搞不懂你叔这病情。他平常也这样儿么?三天两头搞些吓死人的操作。”
叶净月颔首沉思,“那倒也不是经常……其实理论上来说,他这手术都过去两年了,要是好好休养,绝对不至于这样儿。”
宁远越听越来气:“你说这人发什么神经,老老实实当他的心理咨询师不好么,非跑市局来当什么顾问,给自己找罪受么不是。”
叶净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后座的叶展,沉默了。
忽而宁远也闭嘴了。半晌他开口,语气轻了三分:“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怪他了。”
叶净月知道他指的是宁静自杀的事。
但宁远踟蹰道:“以你对你叔的了解,他会说那样的话么?”
叶净月摇摇头,调了调座椅,朝后躺下,就闭口不言了。
车窗外飘起了细雨。宁远茫然地望着挡风玻璃上密密麻麻的雨点,按下了雨刮器。
他看向副驾驶上,闭着眼靠在窗边的叶净月,见他苍白的脸上染着一抹醉酒的潮红,看上去十分病态。
宁远乜斜着他:“小先知你喝了多少啊?不会待会儿还得我把你俩挨个儿背上去吧?”
闻言叶净月瞬间睁开眼,不屑地哼出一声:“你以为我是你啊,喝一杯就吐。开玩笑,我啥酒量。”
这话宁远不乐意听,顿时挑眉:“谁说我只能喝一杯?改天咱俩必须比划一下。”
叶净月闭了闭眼,哂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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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市医院门口。宁远刚想说后备箱里应该有伞,叶净月就兀自拉开车门下了车,若无其事地走进暴雨中。
“哎不是,你们姓叶的都有病是吧?”宁远也淋着雨跟出来,皱眉道:“下这么大!后备箱找把伞啊!”
酒没醒的叶净月明显一愣,抬头看了看天,“哦,下雨了。”
无语。姓叶的也就脑子好使,其余任何方面,全是白痴。宁远抿着嘴一言不发,打开后备箱找了把伞递给他。
见他没接,宁远没好气道:“拿着啊!”
叶净月接过伞撑开。宁远继续探身在后备箱里找着,突然感到打在后背上的冰冷雨水止住了。
宁远钻出来,吃惊地看着叶净月伸手给自己打着伞。
宁远皱眉刚要开口,叶净月面无表情道:“别找了,这车里就一把伞。你赶紧把我叔拖出来背着,我给你俩打伞。”
宁远还愣神之际,叶净月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让这家伙淋雨然后再发烧的话。”
好吧。喝那么多酒又淋这么冷的雨。明天回去发烧的就是你。宁远深深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冷哼一声。
就这点上,小先知跟那人一模一样——果然是心理咨询师的破职业病。
门诊已经关了,宁远背着叶展,叶净月伸长了手替他们打着伞。二人踏着夜幕和暴雨,深一脚浅一脚朝急诊走去。
宁远忽然觉出哪里不对,侧头问他:“你咋知道他车里就一把伞?”
叶净月一怔,奇怪地打量着他:“因为这是我的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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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艾一茶,就为了那个不检点的沈枫,他至于嘛。犯这么大案子,最后还不是把自己搭进去。”
窗外冷雨潇潇,病房里温暖如春。宁远拿了毛巾递给叶净月,摇着头道。见没人接,宁远一回头,“你干吗呢?”
叶净月正站在窗前,看着窗玻璃上起的一层薄雾。他还未脱下淋湿的大衣,湿透的鬈发在向下滴水。他伸手将雾气擦开些,凝视着漆黑的雨幕。
半晌他转过身,那总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种肃穆的神色:“我总觉得,沈枫的案子还另有隐情。”
听他这么说,宁远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这小先知又在寻思什么呢,宁远沉默一秒,朝他走近两步,把毛巾丢给他。
叶净月一言不发地接过来,在沙发上坐下了,低头擦着湿漉漉的鬈发。
宁远看了一眼病床上睡着的叶展,护士刚走不久。宁远将他的输液条又调缓了些,随后移步到沙发前,在叶净月对面坐下了。
他还是好奇,于是问他:“为啥这么说?难不成你觉得沈枫是自杀的?”
尽管还没来得及听先知讲他的推测,宁远心里已经猜出来个七七八八——艾一茶因为沈枫劈腿把她杀了,然后又因为脑子不正常,杀了几个很“像”沈枫的女人。
但叶净月摇头:“我是怀疑,杀沈枫的真凶不是艾一茶,恐怕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