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吻啊,分明就是两个干涸已久,却又不巧狭路相逢的野兽。
沙发一角的靠枕,早就被挤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陆洺执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女人这么亲近过。可现在,脑子里满满的,除了言初,就是言初。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是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所有想法都模糊了,但只有一个念头,一直清晰。
想要她、他想要她!
上次他们在国金顶楼的那个吻,是角力,是试探,是你退一步我近一步,可这次不是。
完全不是。
言初只感觉陆洺执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拆开,再揉碎进他身体里,牙齿蹭过舌尖的时候,她甚至害怕他会一口会咬下去。
她心脏跳得太快,头发全贴在太阳穴上,像是被汗水粘住了,整个人都是他身上好闻的高级香水味,嘴里是,手上是,连冒出来的汗里都是他的味道。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
这个念头一出,言初像是被锤子狠狠砸了一锤。
她猛然睁开眼睛,抓住陆洺执后脑的头发,往后一拽。
陆洺执猝不及防,脸就在她眼前,呼吸还没收住,眼睛也还没从那场吻里退出来,喘着气停在她上方:“干嘛呀?”
言初唇还红着,声音带着一点喝醉之后的钝感:
“不,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回屋吧,我,我困了。”
陆洺执气个半死,他头一次对人有这种冲动,言初这是在干什么?玩他呢?他才懒得管,一把搂住言初的腰,低头就要再用吻堵住她的嘴。
言初感受到了,陆洺执已经擦枪走火了,他整个人都烧着呢。
她再看看他那张脸……离得那么近,白天他耳骨上的那颗蓝钻耳钉还没摘,现在在灯下闪着光,衬得他整个人都勾人到不行,说实话她现在真的很想和他……
不行!
刚才酒精一直拴着她的身体走,把她的脑子丢在了后头,现在她那脑子,终于花了点时间慢悠悠追上来了。
带着仅剩的一丝清醒,言初顿时意识到了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
她抵抗不了陆洺执。这是生理上的。是实打实的本能。
她早该意识到的!从那天陆洺执强吻她,她下意识回吻的时候,她心里就该有数了!
只要这人在她身上撕开个小口子,只要他再靠近一步,她就会陷进去。可是,她太知道陆洺执是什么身份,她也更也知道自己是谁。
她必须要和陆洺执拉开距离。
不然她真的会很轻易的喜欢上他。这太危险了!
言初内心警铃大作,一下子从沙发上弹射出去,脚还没踩稳,腿都软了半截。
“我、我……我喝多了,我要回房睡觉了……陆、陆总,晚安。”
言初转身就走,结果手还没撤出来,就被陆洺执一把拽住。
陆洺执忍着身下的酸涨,语气发低,带着火气:“我让你走了吗?”
言初被他这么一拽,整只手都在烧,大脑卡顿三秒,舌头已经先冲出去:“我再待一会儿……我就真要喜欢上你了,我得走了。”
说完她脸“轰”地一下红了,她她她刚才说了什么?非要陪他喝这酒做什么啊?偏要逞能、偏要喝,现在好了,舌头都不听脑子使唤了,真完了,以后再面对他,肯定要矮他一头了。
而陆洺执的第一反应是开心。但很快,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说怕喜欢上我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赶紧把话说清楚,我不配被你喜欢吗?你怕什么?你,你喜欢我?”
每一个字都连珠炮一样,一颗颗砸在言初身上。不知道是因为陆洺执语速太快,还是因为言初现在CPU已经过载,她一句话都接不上,只觉得耳边嗡嗡响,眼前有点发灰。
言初懵懂地看着他:“我……”
她说不出口。
此刻的陆洺执脖颈都泛着红,一层汗贴在上面,顺着薄薄的胸肌往下滑。那原本整齐往后捋着的头发,也散乱地垂了两绺下来。言初只觉得,是个人都挡不住现在的陆洺执。
她认为,在酒精的加持下,此时,此刻,她确实,是有点喜欢他的。
陆洺执看着言初迟迟不接话,眼神一变,一把将她拉回沙发上,低头看着她,声音都发哑:
“把话说清楚。”
“你喜欢我吗?”
喜欢又怎么样,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言初不明白,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只是个没爹没娘的普通人,就算是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呢?她有资格吗?难道能有什么结果吗?
他那种出身,那种家庭背景,她的喜欢真的有用吗?
言初越想越烦躁,所有的情绪,伴着酒精顶上来的恶心,一点点压到她嗓子口,最后,全化成一股马上就要涌上来的呕意。
唔……
她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手已经下意识地捂住嘴,神情特别慌乱。
陆洺执也看懂了,脸色变了:“你要吐?你是不是要吐?!”
言初点头点得飞快。
“赶紧去卫生间!现在就去!快点快点,我有洁癖你不许吐我沙发上!”
用不着陆洺执说,言初已然捂着嘴冲出去,奔向她记忆里最近的卫生间,门一推开,马桶盖一掀,“哗”一下就吐了。
言初吐得眼冒金星,脑门一阵一阵发黑,整个胃里都空了之后,她站不起来,整个人都靠在马桶边上喘,就觉得太难受了,身上黏、胃里空、脑子里全是陆洺执。
衬衫歪斜的陆洺执,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流连的陆洺执,吮着她舌尖的陆洺执……
不行,她得把脑子里的陆洺执冲掉。
她站起来,用最后的意识脱下身上的衣服,腿几乎在打飘,手扒着门沿才走到淋浴那边,哆哆嗦嗦开了水。
暖呼呼的水一冲下来,直往头皮淋。言初抱着腿,整个人坐在浴池里,长长地出了口气,头靠在墙上,眼睛慢慢闭上,声音远了,意识也飘走了,身体一点点放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