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爸爸妈妈真的是把心掏给你了,你就这么对我们?”
“你哭什么?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命都给你了,你连句感谢都不会说吗?”
“你还不如去死呢?反正伤心一下也就过了,你活着真让我们丢脸!”
“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吗?人家表面上不说,实际上背后哪个不讲你有病?我也就是现在年纪大了,想开了,要不要优等品不重要了,不然就你这个残次品,我真是……”
“为了供你上大学,我拼命赚钱,我多要面子的人,为了你我去捡垃圾都行,你呢?你怎么对我的,搞得像我们要害你一样!”
“早知道就不供你上学了,反正一个残次品,学那么多有什么用?隔壁那个比你还小的,现在生出了一个优等品,一家人趾高气昂的,要是不送你上学,十几岁生了孩子,估计比现在快活多了!”
“你心里还有我们吗?我们是死了吗?你是不会说话吗?”
“我养你长这么大干什么?说你一句顶回来十句!”
……
好吵!好吵!好吵!!!
南朝痛苦地捂住脑袋,觉得像有一百匹马钻进自己脑袋在狂奔一般,恶心从胃里一路通过喉管闯上来,她忍不住爬起来,跪在地上吐了出来。
秽物吐出来后,南朝觉得自己要好多了,她突然反应过来,去摸脑袋上的头盔,头盔还在,只是破损严重,一时她不知道该为没吐在头盔里而庆幸,还是为自己失去防护而悲伤。
南朝看了一眼四周,他们此时似乎是一栋坍塌的房子里面,灰尘遍布,空气都是黄色的。
房子的结构和普通商品房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这里像是被炮灰摧残过一样,断壁残垣下尽是破损的家具。
屋主人似乎对木质家具独有情钟,木沙发、木桌子、木板凳、木柜子,方方正正、有棱有角,看起来井然有序。
她抬头看向上方,天花板上破了一个洞,隐约露出上层的结构,上面应当是另一户人家,因为两层的装修风格截然不同。
如果说她所在的这层就像是样板间一样,楼上就是至少有一年生活痕迹的真住户,那是经年累月的积攒才能形成的极繁主义,从世界各地淘来的花瓶、摆设遍布家中每一个角落,柔软的沙发上铺上了暖黄色的毛毯,沙发下面是厚实的有着美丽纹样的地毯,尽管这一切早已被毁灭得差不多了,还是能看出屋主人当初为了装饰这个房子所付出的心血。
她收回目光,去寻那些声音的来源。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个相框,相框里面放了一张张照片,照片上有的是一个人、有的是两个人,也有三个人的,不过都是相同的三张面孔。
他们是一家人吗?南朝有些愣神。
也不知道在真实的世界,自己已经消失了多久,会不会有人发现自己失踪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
一开始,南朝还会通过电话和他们保持不多的联系。
可无论她和父母聊什么内容,最后的话题都会落到教育她上面来。
比如,她要是说今天考试拿了九十分,就会被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你要向学习好的靠齐;
再比如,她要是说今天她去谁的生日会上玩了,就会被说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没什么好庆祝的,学生的心思就应该用在学习上,少做这些没用的。
于是后来,他们之间越来越没什么好聊的。
直到最后,再也没通过话。
或许是因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亲密关系,南朝发现自己好像很难和人建立长时间的感情。
明明在学校或是单位,自己也能和别人正常相处,但一到放学或是下班,她的世界只剩自己。
只有十分稀有的时候,她才会被人偶尔地想起。
南朝有些感慨,会有人知道自己失踪了吗?又会有人因此而难过吗?
“你怎么样?”
李重的声音打断了南朝的胡思乱想,南朝摇摇头,看向对方:“我没事,你呢?其他人呢?”
“我也不知道,”李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我醒来就发现自己掉进了笼里。”
南朝疑惑:“笼?”
李重解释:“人住的地方为家,异次品低人一等,所以他们住的地方和畜生一样,被称为笼子。”
南朝皱眉,对这个说法有些不悦,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其他人呢?”
李重没有回答,走向那些照片:“辐射通过磁场变化影响人的脑电波,从而控制人的情绪,让人变得疯癫,有的人在这样的变化中守住了理智,于是成为异变种,而有的人不能,就成为了异次品,这个异次品的笼里摆放的都是这些东西,怪不得他会疯,只是正常人会留下这些照片吗?”
南朝领悟过来:“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引导他成为了异次品。”
“我可没说这话啊!”李重矢口否认,“我只是说一下我看到的东西,推测都是你自己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