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玻璃摔碎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打断了顾清允的思路。
她皱眉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楼下不知道在干什么,争吵的声音接连传来。
顾清允安静了两秒,扯过一旁的头戴式耳机带上。
那家人的事情关她屁事。
她又写了几行,却没想到隔音耳机也挡不住楼下乒乒乓乓的声音。
顾清允将耳机扯下来,巨大的碰撞声从楼下传来,带着男人女人尖锐的骂声。
出事了吗?
顾清允缓缓转起了笔。
按道理说,裴确知道他父母的尿性,如非必要,他肯定不会回去。
更何况,明天附中就要强制收房了,他也没有回去对峙的道理。
顾清允靠在椅背上,翻出裴确的聊天框,盯着他那条消息发呆。
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呢?
莫名地,她觉得不妙,推门进了一旁的小房间。
这个房间是原本户型里的小书房,如今与客卧打通,做了一个储藏间。
顾清允在里面翻出了个结实的棒球棍,拎着往外走。
走到客厅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从玄关的柜子里抽出一沓钱,推门走了出去。
不管裴确那狗东西在搞什么,楼下这么吵她也没办法写题,还是得下去解决。
电梯还停在一楼,重物撞上墙壁的声音震天动地,楼下传来了邻居们的窃窃私语。
顾清允没再等,从楼梯间下去。
楼下已经聚集了几个邻居,几个壮汉正在合力撞门,门框已经微微松动。
三楼的阿姨看到顾清允过来,立马上前道:“清允,这家人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听他们说卖孩子什么的。”
“卖孩子?”事情明显超出了顾清允的预期,她紧了紧棒球棍,冷着一张脸:“裴确进去了?”
三楼阿姨愣了一下:“你说那个小伙子吗?是啊,他浑身都是血,直接冲进去了,我喊他他都没听见。”
果然是出事了。
顾清允呼出一口气,低头给律师发了条信息,冷声道:“让开。”
几个汉子看着她手里的棍子往后退了两步。
顾清允举起棒球棍,狠狠砸在门锁上。木屑飞溅,棍子的前端凹陷在门里。
她手臂发力,将棒球棍扯出来,再次高举狠狠砸向原位。
门锁被活生生砸进屋里,掉在瓷砖上发出一声脆响。
里面的声音陡然停止。
顾清允一脚踹过去,门板砸在墙壁上,又砰地一声弹回来。
客厅中央,裴确笔挺地站着。
他脑袋上全是血迹,碎玻璃片散落在他的发间。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抬起眼,猩红的血液从眼睛上方滑下,打湿了他的睫毛。
他没看过来,像是在害怕什么。
顾清允只觉得血液一股脑往头顶冲。
旁边的阿姨“哎呀”一声惊叫:“你们怎么把孩子打成这个样子呀?不要命啦!”
裴诚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走到门前,抬手驱赶着人群:“去去去,我们家里打孩子管你们什么事?”
他的目光锁定在站在最前面的顾清允身上,阴阳怪气:“哟,顾小姐,我们的家事你也要管吗?”
裴确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他避开顾清允的视线,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狼藉的地面上。
一块木头桌腿不知道从哪飞过来砸在他身上,很疼,但他似乎已经麻木了。
顾清允救不了他,没人救得了他。
短暂地见到光,于他而言,已经是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他不能拖着这身泥泞去往光亮之中。
要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他只能同归于尽。
裴诚盛将手里的棍子扔在地上,盯着顾清允:“大小姐,打小孩是很正常的,裴确不是个好孩子,所以隔三差五,我都会打他一顿。”
顾清允抬眼。
“看不下去吗?”裴诚盛笑了笑,“给我五十万,我就放过他,怎么样?”
“你他——”一旁跟没有情绪的木偶人一样站着的裴确突然爆发,猛地冲过来要跟裴诚盛拼命,被柳明华用力扯住。
他眼眶满是血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你算什么东西?我——”
“啪”。
很重的一声。
顾清允将手里的钱砸在男人脸上,红色的钞票纷纷扬扬地落下。
柳明华惊叫一声,下意识松开裴确,扑在地上,一张一张地将钞票拢到怀里,嘴里念叨着:“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裴诚盛也没心思顾及其他,跪在地上扒拉着四散的钞票,一边拢一边死死盯着屋外的人:“你们不准碰!不准碰!”
三楼阿姨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谁要跟你抢呀,真是。”
“从来都是我跟人谈条件。”顾清允的声音从裴诚盛头顶响起。他抬起头,看见女孩的目光冰冷刺骨,如寒刃刮过。
裴诚盛愣愣道:“什么……”
顾清允微笑,指着裴确道:“你们滚,这孩子归我。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