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猎过程中最令人愉悦的往往不是那个结果,就像驯兽过程中最重要的永远不是最终那头被磨灭野性选择摇尾乞怜的家畜,而是整个过程中追逐、弯折、同化的那一部分内容。
短暂的高潮虽然刺激,但在这之后只会剩余索然无味,攀登巅峰的过程总是最值得回味的。
这一点理论在米亚的身上自然是同样适用的,所有的曲折、磨难都在逐渐增添这份成果的美味程度。
即使她的灵魂并不算多么独特甘美,可所有的等待、所付出的努力,那数以万计的沉默成本都无疑像是在为这份普通的灵魂打上足以遮掩一切瑕疵的人工光源一样,将她塑造地动人又甜蜜。
托尼忠实地遵循着自己的欲望,追逐着一次又一次地填补自己空虚无比的内心,因此,他认为自己对待米亚的所有情感,也完全源于人类最原始的欲念。
因此他不留余力地展开自己的追逐攻势,一步又一步地试探,引诱这个迷惘又纯洁的灵魂,坠入自己的猎网,并毫无悔过之心。
就像此刻他所做的那样。
托尼坐在米亚那张稍显拥挤的窄床上,腰间仅松松垮垮的围绕着半条浴巾遮掩着重要部位,毫无赤果半身的羞耻之心,态度泰然自若到毫不像话,就像是根本没有看见对面米亚那红透了又憋出细密汗珠的脸庞一样。
米亚欲盖弥彰地摸过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再度降低了一点房内的温度,神情极不自然的偏过头,努力不去看托尼那漂亮结实到夸张的男性躯体。
“所以,你和那个小子逃课的理由只是因为这些照片?”托尼毫无隐私概念的转过米亚端在腿上的那台落后到可以的笔记本电脑,点开由彼得·帕克刚刚传送过来的视频和照片合集,看着屏幕上上面那些形形色色的路人面孔,眼睛里流露出一点疑惑和不解。
“其实我们将此称之为二分之一的纪录片,今天,是这个世界的托尼·斯塔克先生的生日。”米亚有点紧张地注视着突然与自己拉近距离的托尼,她甚至能够感受到托尼身上还湿润的水汽蒸腾到自己皮肤上的触感。
“纪录片?”托尼有点神情古怪地看着那些起码在他印象里毫无存在感的路人面孔,为这个形容而感到费解,“我看不出他们和这个世界的‘斯塔克’有任何关联之处。”
米亚继续点开了播放按键,向他展示他们今天刚刚拍摄并由彼得粗剪后的视频内容,然后摇了摇头,声若耳语的说道,“我想可能就连这个世界的‘斯塔克先生’本人都不曾记得他们的面孔了。
他们与‘斯塔克先生’的生活甚少产生交际,更不是他的员工、熟人或者是朋友,他们只是这么一群生活在纽约,与他毫无干系的普通人,我们已经无法再直接接触到有关这个世界的‘斯塔克先生’的一切内容,只能从侧面从他人口中,记录有关他的一些故事。”
米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托尼的侧脸,忐忑的等待着他的反馈,而托尼也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这两个小孩的“摄影作品”,看着那些平凡、普通的纽约市民讲述着他们眼中的“托尼·斯塔克”。
就像他通过伊迪斯所了解的那样,这个世界的“钢铁侠”是个愚蠢、可悲又庸俗的奉献主义英雄。
他当然能够理解这些家伙在描述那个家伙可笑又充满作秀意味的“英雄事迹”时所露出的感动又崇敬的神色,所有利他主义、自我感动的奉献行径当然能收获这些毫无用处的赞扬和溢美之词,他不能理解的只是这个世界的“托尼·斯塔克”本身。
他不能理解这个世界的斯塔克所作出的一切决定,无论是关闭军工部门,还是封锁绝境病毒,这在他看来都毫无好处,愚蠢至极。
他平白放弃了那些触手可及的利益,毫无代价地奉献自身,仿佛这样就可以换来众人对他的褒奖与赞扬,可事实上,在他作出这样的决定以后,人们反而变得愈发贪得无厌,仿佛只要成为了英雄,就活该为国家为人民白白奉献自身直到耗尽最后一滴血液一般。
贪婪的政府甚至借着爱国、维护和平等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逼迫他奉上自己的所有科技成果,然后借机打压他的事业;而那些不知感激又贪得无厌的“普通人”们也总在期望着能够借机从他的身上吸血以填补他们的贪欲,那些媒体就像是恶心的蚊蝇一样盯着他不放,因此他们当然会怀念这么一位“英雄”,不是吗?
即使是在这个“斯塔克”为了这个世界“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以后,这些人却犹觉不够,政府和那些商人对着佩珀·波茨施压,企图趁机低价收购他的全部企业,而一些哗众取宠的媒体还在试图通过宣扬一些并不符实甚至是编造出的“斯塔克秘闻”来博人眼球,企图借此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
托尼从来不觉得成为一个“英雄”是多么合算的买卖,他从来都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胜过一位“无私”的英雄。
“人们永远不会遗忘他们的英雄。”米亚天真又愚蠢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这让托尼忍不住有点想要笑出声来,他真的有点不太忍心戳穿米亚这些可笑又单纯的想法了。
“他值得被人们永远铭记,托尼,我希望你能够被人所铭记。”米亚就这样抬着头,望着他,眼神专注,似乎她将这样永远忠诚又坦率地注视着他的身影,“我希望你被这个世界所铭记,你值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