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梨有些脸红。
媒婆挑起眉毛,这丫头面黄肌瘦、身无二两肉,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有福的。
不过,男方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么一说,这两家还挺登对,王八配绿豆,谁也甭嫌谁。
王媒婆喝口水道“梨儿姑娘,男方人是极好的人,就是话少些,你嫁过去可是享不完的福,上无公婆下无妯娌,关起门过自家小日子,人家男方说了,聘礼给二两白银哩.......”
二两白银,对于殷实人家委实不算多。
但对于穷苦农家,也勉勉强强过得去。
许梨本有些漫不经心,听到“男方话少”时眨了眨眼镜,听到“不必侍奉公婆不必周旋妯娌关系”时,不自觉抬起了头。
王媒婆一看,这是听进去了?
“闺女你且往下听,这人名叫陆柏,身高八尺,年方二十,平日里穿山越岭,打猎、种田为生......”
刘氏撇撇嘴,媒婆的嘴骗人的鬼——家中无爹娘、兄弟帮衬,孤苦伶仃一人,二两白银的聘礼,怕是掏空了家底才凑出来的吧?
二十仍未成亲,肯定又穷又傻要不就有病?
还没等许梨开口,刘氏心直口快地道“王婶子有所不知,我这侄女从小又当姐又当娘,她呀,最是放不下她阿弟,所以,这丫头就想嫁个厚道人家,肯让她带着阿弟一起嫁过去......”
要是个好人家,她才不会主动说这赶客的话哩。
她跟她家那口子早商量好了,等梨娘一成亲就把阿宁接到自己家过活。
但这陆家小子,一听就是个坑!
她不能因为急着把人嫁出去,就把这苦命丫头往火坑里推吧?
许梨张张嘴,只要这人不缺胳膊少腿且没病、不家暴,说不心动是假的,末世来临前的漫长岁月,她可是亲眼见证了妈妈因婆媳、妯娌关系内耗患癌致死的悲剧。
但,她并没急着表态。
王媒婆没听中间人提及这一茬,心里暗自懊恼。
这趟怕是白跑了,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事我老婆子做不了主,得跟陆柏那后生说一声,看他是个啥想法。”
刘氏给王媒婆装了几个鸡蛋,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出村口,只盼着这老婆子在外头不要胡说八道,败坏梨娘名声。
毕竟方圆百里,各村都是相互嫁娶,闲话少不得就传到了有心人耳中。
“梨娘,别急,我娘家嫂子那边还有相熟的媒婆,我明儿个再跑一趟。”刘氏安抚地拍拍许梨肩膀“至于阿宁,你且安心嫁人,你成亲后,我跟你大伯会当亲儿子一样待他。”
许梨感激地笑道“多谢大伯娘为我操心。”
至于那丝心动以及她仍想带阿宁出嫁的心思,不提也罢,看王媒婆那反应,这次肯定又是不成。
日子就这么过着。
眼瞅着许梨十八岁生辰越来越近,大伯两口子愈发着急,就连本来淡定的许梨也急得嘴角起了个大水泡。
提亲的人,也越来越一言难尽——中年鳏夫、聋子、瘸子......
刘氏突然有些后悔拒绝了王媒婆。
早知道一茬不如一茬,真该让那王媒婆领人上门来相看一番的。
好歹是个囫囵的后生,底子差就差,日子过成啥样,最终还不是靠个人?
却没想,三月最后一天,许梨正在院里扎草把子做引火柴,王媒婆却带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直接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