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睫覆下,似羽扇一般。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开始我真的只是想为难他,只是不知从何里起,我对他竟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如果我注定命不久矣,我当庆幸还能遇到心悦之人。”
“姑娘……”
南柯瞬间泪目。
可怜的姑娘,必是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一旦碰到喜欢的男子,唯恐来日不多,竟是连女儿家的矜持都不顾了。
“你想做什么,奴婢都支持你。”
千般万般的不是,也抵不过自家姑娘的欢喜。
顾荃目的达到,缓缓闭上眼睛。
*
斗春雅会草草落幕,秦嘉和刘新学的事也有了结果。
此事看似是学子之间的龃龉,实则牵扯不小。虽然雅会不比科举,却也关乎学子的才情和品性,一旦出现舞弊之事,便失了公允公正,寒了所有学子的心。
两人皆被剥夺功名,断送出仕的路。
秦家对此没有异议,也没有让刘新学出治伤的银子。而刘新学与其家人,当夜便离开南安城,不知去向。
不管是秦家的善罢甘休,还是刘新学的避走,顾荃觉得其中都有裴郅的手笔。
这些日子以来,她大概估量出与之身体接触后的生命力多少。小摸小碰能管两天不到,握手约摸是三四天。
虽说是有药可医,但实在是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透过雕花大窗,院子里的玉兰已不见花的踪影,满眼尽是新绿的叶子,葱翠而生机勃勃。
她想活,想看花开叶长一年又一年。
裴郅那边没有任何的动静,她的人打听不到对方收到画之后的反应。如果再等下去,便是坐以待毙。
无法,她只好再次主动出击,将人约在松涛轩。
当裴郅如约而来后,她焦灼的心得到短暂的安抚。
她故意侧着背,娇弱的身姿越发纤细,这是她对着镜子练习而出的最惹人怜惜的仪态,自己看了都动心的那种。
“我还以为裴大人恼了我,必是不会再来见我。”
这声音低落而怯怯,听起来分外的可怜。
裴郅一步步走近,幽漆的眼睛里全是她。
一阵从窗外吹来,她竟是有些不堪承受,也不知是不是装过了头,恍惚生出错觉来,像是有什么无形的手,想借着这股风撕开她的衣裳。
“裴大人,我知道你如今必定对我不耻。我知道我所行之事,多有不合规矩之处,但我真的不是随意轻浮之人。”
她缓缓转过身来,仰着小脸。
娇花似的颜,莹玉般的色,冰肌沁水滑若凝脂,蹙眉之时弱质纤纤,仿佛一场春风雨露便会破碎香残。
明明是梦中人,却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裴郅感觉自己的心被分割成两半,一半叫嚣着,企图颠覆他的理智,让他不顾一切为所欲为。另一半隐忍着,却任由怀疑肆意生长。
顾荃哪里知道他的挣扎,见他始终没什么表情,对自己的楚楚可怜无动于衷,语气更是哀哀,“所有人都说我活不了几年,我本来想着人生苦短,余下的时光尽随我心,却不想大人你不仅不计较我的无理取闹,反而救我性命,我无以为报……”
“顾四姑娘,那般情形之下,无论是谁,我都会救。”
正人君子的回答,还真是标准。
“大人你光明磊落,未曾想过索取报答。可我不是谁,我就是我。我被你救了,我得凭着自己的本心做些什么。”
“顾四姑娘,你实在不必如此轻贱自己。”
果然她的美人图没起到作用,反而让这人误会自己,看来这一招行不通,或许还是单纯的示弱装可怜管用。
“裴大人,我要如何做,你才能信我?”
仅是因为救命之恩,便能撇弃所有的自尊,对一个男子这般乞怜,倘若是别人,她也会如此吗?
裴郅垂着眉眼,眼底的欲与怒交织着,恨不得将这乱了自己心的玉人儿教训一顿,又或者是狠狠欺负……
他忽地压低身体,气息逼近。
“顾四姑娘,你将我当成了什么人?”
顾荃从他语气中听出不对来,美目瞬间蒙上一层水色,“裴大人,说出来你肯定不信,若没有你,我怕是活不了。”
说完,她抓住裴郅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