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花辰来向您咨询的业务……”文过愠怒的表情瞬间变了脸,温文尔雅地向柳敬一笑,恭敬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
“您在说什么呢,”柳敬忽然大笑,打断了文过,“我们B.M.哪里就到海里去捞鱼了!文总和花总监莫非是听岔了消息,怎么说老夫喜欢去大洋里钓鱼哇?”
文过并不接柳敬的话,不疾不徐地坐下了。十指相扣放在膝上,气定神闲地微笑问道:“文某派花辰送来的一点小心意,柳先生可曾收到了?”
“心意?”柳敬笑着打趣,“可是花总监方才在桌上输给我的那些美金票子?”
提到“在桌上输给他”,文过的脸瞬间板了下来。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情况,结合妹妹已经交代过的,大致能猜出七八分,于是继续演了下去:“是特地孝敬柳前辈的。他竟然下场子给我玩没了?”
“还在柳先生手里呢……”花狸子慌忙鞠躬回答。
文过赔了个笑:“只不过是给柳先生的见面礼。去年三月,在卡祁布拍会上,柳先生看上的油画被那英国佬抢走了。我的人才拿到手,准备送回来呢。”
雪茄咂在嘴里沉吟半晌,柳敬原和文过没什么深交,认准这个年轻人是个不喜社交的,一块板砖砸不出半句话来。
这些做游戏的都一个样。
没曾想到这次竟然是文过主动向自己抛出橄榄枝,兴许真是行业不景气,被幻界压怕了。听到卡祁布拍会的油画,柳敬喜怒不形于色的目光终于透出了半分动摇。沉吟了好一会儿,他吐出一口烟圈:“文总,您是打定主意要下海了啊。”
“不知柳先生可愿意指点?”
“指点算不上,老夫自己都一知半解,礼倒是不必那么重。和文总探讨一些生意行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老夫也只是——道听途说。”柳敬举着烟看文过,后生晚辈,礼节到位,既要谋生财之道,孺子可教。
“柳先生将下人都差遣出去,文某愿意洗耳恭听柳先生的教导。”文过暗暗松了口气。
妹妹的任务罢了。他看着这老家伙就烦躁,等花狸子一踏出这座楼的大门,文过才不想管面子不面子、礼貌不礼貌的,时刻准备直接把电话撂了。
真的好东西还没送到手里,要给文过介绍上游路子,是肯定不可能的。至多介绍几个懂行的引路,多的让他自己慢慢吃瘪去。柳敬是这么想着的,这个花辰,知道的还真不少。因为输钱被文过责骂,要是再听到些什么,添油加醋地出去说了,怕是公关还要费一番神思。
“出去吧,我和文总单独聊两句。”
话是看着花狸子说的。
如蒙大赦,花狸子被攥紧的心脏又开始跳动。她不动声色地摘下全息腕表,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果断转身出了门。
“他们……不一起回避一下么?”文过的目光落在柳敬身后全副武装的侍从身上。
“不必。都是自己人,我信得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柳敬离不开这帮肯为他挡枪子儿的死侍,纵使花狸子一走,包厢里就没有了外人,他还是觉得有人陪着更安心些。
谁知道文过到底安了什么心,谁知道那个所谓的花总监有没有留下一个微型炸弹呢?
“柳先生,在您的地盘,谁还敢动您一根指头,何必如此谨慎呢?”
文过掩饰不住的嘲讽,随着楠木门合上的咔嗒声,被隔断在压抑的包厢里。花狸子喘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向贝者场出口走去,越走越快,踏上最后一层楼梯后向约定地点飞奔过去。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假戏真做,把正主给招来了?倒也……大可不必玩这么大吧。
花狸子知道是文羽有心救她。这个人情她并不是还不起,但她一点都不想欠。
深冬的夜风夹杂着细雪涌进胸腔,花狸子蓦然意识到自己对文羽无由的敌意有些过分。今夜分明是她为了救自己一命,牺牲了兄长的脸面。
也许不止脸面。
花狸子擦了擦鬓角的汗水。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黑狗应该带着人走了。
“花狸子!”
花狸子回过头去,高大的蟾蜍喷泉背后转出一袭黑衣的杀手。黑狗扶住她因为紧张仍旧微微颤抖的肩膀,轻轻推着她,不动声色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知文过还撑不撑得下去了。这位也同样是个不善交际的,为了妹妹的一句话豁得出去,已经十分不容易。
“令楚星!你怎么还没走!”回过神来,花狸子下意识有些生气。
“文羽和我们会合了,说她自有办法帮你设局,让我们多等一会儿接应你……可以省下你的路费。”
“我很穷吗?”
“不要打车的好。V城到处都是柳敬的眼线。”
花狸子搓了搓发红的脸颊:“赶紧联系白婳,给我的腕表启动自毁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