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高估她了,”李渊和遗憾地摇摇头,一簇小火苗在花狸子脚边绽放,吓得她跳开一步,“这样子真蠢。”
“话说回来,您是在物色能帮您除掉史无恙的杀手?您其实从一开始心里就有人选了吧。”文羽今天有些反常,话里话外倒像在打听什么。
“不准确。”李渊和换了更慵懒的姿势半躺在办公椅里,她也察觉出文羽问的问题有些过多了,但并不准备防备身边这个金发娃娃。一个未经世事的旁观者,好奇商人们连腥带血的恩怨,也属实正常,“我在物色趁手的兵刃。我想要她,但她并不容易被收买。”
“您从没跟她讲过您是她和她所谓组织的救命恩人吗?”文羽有些惊讶,轻轻哂笑,“像她那种把面子看得比天都重的人,会无条件地为您卖命吧。”
“花狸子拿着我的权限乱翻电脑和文件,但从来没想过亲自问我。”李渊和酸涩的语气里带着委屈,“她对我敌意太重了。”
监控中的花狸子开始体力不支。文羽直起身看着她狼狈地逃窜,在荆棘的蔓延和吞噬中慌不择路。
“她比上次退步了好多。是因为《红月笙箫》太过苛刻,把她脑子烧坏了吗?”李渊和并不满意花狸子的表现,“也许吧——凭借还算出色的能力和一小部分运气,她确实能够杀掉任何人,除我之外。”
“但我需要一个更强大更聪明的杀手。她现在,表现得像一个二流货色。”
茶有些冷了,李渊和犹豫一下,还是把盏子放下了。喝冷的对身体不好。
茶盏还没放稳,一股强劲的推力就把李渊和重新摁回了椅子上。精瓷盏子哗啦一声,在地上七零八落地碎了。李渊和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架在了她脖子上。
“为什么说她杀不掉您?李总,是因为这里比常人更硬,用刀割不开吗?”
冰冷的指腹摩挲过李渊和的颈动脉,她惊恐地抬起眼看居高临下的文羽,笑得有些陌生,或者不如说是过于熟悉。漫不经心,些许恶劣。
看见李渊和秀气的双眼倏忽睁大,“文羽”一把摘掉金色大波浪假发,盘起的蝎尾辫尽数抖落,黑发如瀑,优雅而暴躁。
“不要那么惊讶么,李总。你做协议游戏的,最懂这个道理。眼见不一定为实。”她的声音,病态而细弱的喑哑感忽然低沉,虽然依旧有些有气无力。
花狸子还没能从毒酒的余威中彻底缓过来,迫不及待地就拉开了决战的帷幕。
李渊和忽然明白那刺鼻的栀子香是为了掩盖她浸透一身的硝烟,相比起完美无缺的硅l胶面具和美瞳唇膏,香水已经是最拙劣的疑点了。她没有认真正眼看过文羽,存在美中不足的伪装,竟然整整骗了她数个小时。
*
那天的栖云庄园危机四伏,整座别墅早就被盲点控制了起来。客人、执事、安保、女仆,都是花狸子设下的障眼法。骗过文羽不难,但想掩住李渊和的耳目,必须做到天衣无缝。
漆黑的客房里早就埋伏好了许多盲点的骨干。周晓芙是第一个闻到氰l化物味道的,所幸那时花狸子还没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脏活向来都交给黑狗,把人打晕、搜身、绑起来、塞到箱子里送出去,处理文羽的流程还是按老规矩来,她可不会因为对方是个萌妹而心慈手软。搜到有用的东西都给了白婳,情报员快马加鞭追踪到了李渊和的住处。
而最后的那位,早已离开盲点。
颜挈,暗杀行动幕后的主角。
这是一个对美学有着深刻研究的老朋友,现今在街边的照相馆当化妆师。花狸子踏进那家照相馆时,她甚至差点没能认出昔日的首领。
花狸子向来不会挽留想跨出盲点俱乐部、追求平凡生活的孩子。正因为都经历过同样的苦难和威胁,没人比她们更加彼此信任。
花狸子需要她们的时候,从来不会有人推辞。
花狸子中毒昏迷、被奋力抢救的过程中,易容研究同步开始。颜挈记录下文羽的面部特征,为盲点首领设计好了一个天才的私人方案。
所以过去数十个小时,终于能够重新站起来,独自走出庄园的“文羽”,带着一副相似度极高的皮囊,和重创之后奄奄一息的疲惫,来到了毫无防备的李渊和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