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脚踩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倪初久自屏风后出来。
窦衎不敢抬头,乖乖地蹲在他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作巨型闷萝卜,“慷慨非常”地将浴盆的三分之二都留给倪初久。
“哗啦——”
身体落入水中,水波荡漾,掀起“滔天巨浪”。
怕什么?他又不是没见过倪初久裸着上身的样子,不仅见过还摸了个遍呢!
“哗啦——”
“巨浪”激荡,溢出来的水冲出盆外,下雨似的飞溅了一地狼藉。窦衎恍惚自己是大海里脆弱的木舟,倪初久一动,他就要翻船。
但那时候自己还没开窍……而且实际上他第一次和之后所有的春梦里也不时会出现那脊背……触感细腻……
打住!
他是去抓采花贼的,不是来当采花贼的!
“阿熙……你……穿裤子了吗?”窦衎下巴搁在水里,嗓子有点儿哑。
“自然。”倪初久刚洗了把脸,奇怪地看了一眼声音奇怪、行为更加奇怪的窦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也脸红起来。
咳嗽两声,睫毛上的水珠子顺着下巴滴落在浴桶里,倪初久道:“唉我最近吃太多,都胖了。”
窦衎确认完对方穿了裤子,庆幸中又夹杂着点失落,借着水面反射的光,同时看到了水底下对方的小腹,以及水面上的粘着发丝的脖颈。
对比窦衎,他骨架小,是以体型上看起来就小了一圈。但倪初久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匀称。肌肉紧实但不夸张,肩膀和胸肌尤其发达……
“你没事吧,怎么流鼻血了?”
……
好不容易洗完这澡,窦衎觉得半条命都快被倪初久弄没了。
玉露楼的二楼雅座里,倪初久摸摸窦衎额头:“不是燥热啊?怎么又是流鼻血的又是无精打采的?”
当然不是这里燥热,而是另外一处……
窦衎垂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天知道他刚憋得有多辛苦,把《孙子兵法》翻来覆去地背了三遍,才把面前晃来晃去的倪初久和疯狂延伸的旖旎想法都从脑子里赶走。
“那不如你待在这里休息。时间差不多了,我自己去那花魁屋子里蹲守。”
面前倪初久起身,窦衎神情恹恹:“是啊,你假扮花魁最有经验了。”
出门在外,他说话向来刻意压低了声音。就算是同桌用饭的人,若是不仔细听也不是轻易能听清的。
但不知是否他今日真的神经兮兮的,总感觉有谁听完他的话朝他们看了几眼,是以不放心又叮嘱倪初久。
“多加留意,小心阴招,有事立刻联系我。”
*
倪初久潜入三楼那间最大的屋子,里头并无一人。
据隼老三的消息,这花魁叫袖酥,也属于是被那采花贼光顾过却对他恋恋不忘的。但这位小娘子脾气泼辣,又不是闺阁女子,是以直接放出话来,邀那“花潘安”再聚,共度良宵。
不知道采花贼吃不吃回头草。倪初久的打算是先打晕那花魁,然后自己伪装成花魁等着“花潘安”上门。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动静,倪初久藏到帘后。进来的正是袖酥,她似乎饮了不少酒,脚步虚浮,趴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就是此刻!倪初久闪身,对准花魁后颈抬手就是一劈。
谁知那原本醉醺醺的人竟然灵活一扭,避开了!
袖酥不愧是善舞,她像是早有预料,转过来反而一把死死扯住还在愣神的倪初久——
“我就知道你又想打晕我!好你个负心汉!王八羔子!若不是我这次装醉,是不是又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你了?”
不是?这什么展开?
倪初久错愕,心道姑娘你感情上迷糊爱上负心汉,怎么眼睛还不好使,人也认不出呢?
不会是个脸盲、认不清人脸吧!
倪初久无奈:“你再仔细看看,我真不是。”
“还敢狡辩!”袖酥挤出几滴泪,捡起脚边刚从倪初久兜里掉下来的东西:“那你倒是说说,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他的贴身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