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简直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负责这次祈福的长公主楚黛则是最生气的那个。
楚黛这人性格好强,虽是公主,却从不认为自己低男子一头。倪初久曾形容她是火爆辣子鸡一样的脾气,认真时行事作风雷厉风行。这回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事,她立刻下令封锁寺庙,同时迅速排查了万安寺里的人员去向,信誓旦旦要将始作俑者绳之以法。
绝大部分的官员昨日参加完上午的祈福大典便离开了,留宿的不过几十人。这几十人里,一半多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至于其他进出的万安寺的、诸如送菜的摊贩、采买的伙计等流动人员也都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唯一的眉目是崔怀慈发现的。他盯着地上的血书看了许久,觉得笔法独特,像是以前在哪本古籍上见过。成施便陪着他回去翻书,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既然那血书表示今夜会死人,那他们就守株待兔。楚黛向楚岚要来了御林军,将万安寺里里外外都围了起来。别说不法之徒想进来,哪怕是一只雀鸟,脚丫子踩进来墙内也能第一时间被发现。
当夜,几乎所有人都彻夜难眠。窦衎同倪初久下棋直至天破晓,仍旧风平浪静。二人这才各自睡下,一觉到日上三竿。窦衎到斋堂吃早饭,遇上了同样刚起的楚黛。二人寒暄几句,皆认为昨日或许只是谁的无聊把戏,戏耍众人罢了,是以放下心来准备今日的祭祀。
刚煮好的素面卷成一团放入瓷碗,撒上翠绿葱花和香油,窦衎刚夹起一筷子正欲送入口中,斋堂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衣着凌乱的婢女,见到楚黛后便“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冲到她面前噗通跪下,泣不成声。
“长公主,小姐她不见了!”
这女子窦衎认得,是兵部尚书毛祝府上的丫鬟小桃。
“知蔼怎么了?”楚黛撂下筷子,拉起小桃就往她们房间赶。窦衎知道毛知蔼与她关系密切,之前毛娘子约倪初久赏灯的消息还是托楚黛传给他的。
众人跟着去到女眷所在的院子,进到毛知蔼的房间,皆是一震。
“昨夜小姐睡得晚,特意吩咐我今日不必起早叫她。谁想我今早来敲门,门却没锁住,进来一看,屋子里就是这番混乱的样子,小姐也不见了!”
因为是女眷的院子,昨夜御林军只是守在院子外,因此具体院子里、每一间房中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情。窦衎现下也是得了楚黛准许,才能进毛知蔼的屋子探查。
就见整个房间被布置得同昨日楚枫入住的那件屋子一样,只是那五只雀鸟变成了五只木头削的小人偶,旁边地上留有与昨日相似的血书。这次血迹要淡一些,像是“墨水”不太够的样子。
窦衎见一旁的倪初久蹲下沾了一点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渍,放到鼻下闻了闻,表情霎时凝重了许多:“是人血。”
“一偶独,二偶伴,三偶争,四偶消,五偶空……”窦衎念出地上的血书:“木偶代表了谁?”
“先不管这个,”楚黛急得跺脚:“当务之急是看看还有没有谁不见了,然后找到知蔼!”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这次的留宿的女眷众多,且基本都是未出嫁的女子。
之前冬猎时楚岚和楚枫、这两位目前皇室唯二的男子都受伤,让大臣们不禁担忧起皇室的未来。楚枫虽有妾,但并未育有子嗣。楚岚更是独来独往,后宫空荡荡仅有几个之前送来的西域贵族,但楚岚根本不感兴趣,一心扑在政事上。没有后宫争宠的烦恼,那几位美人也乐得在皇宫里混吃等死。
楚岚虽然年轻,但意外永远都是突然出现的。大启没有可以继位的皇子,也没有其他亲王,就剩下一个楚黛。然而此前从未有过女帝的先例,皇权的争夺势必会使大启陷入混乱。是以,自去年末以来,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串通起来,无论是上朝还是宴会,总之每次逮着机会就要跟楚岚吹耳旁风,提醒他是时候扩充后宫,延续皇室血脉。
但楚岚不知为何似乎有些抗拒,每次都搪塞过去。老臣们终于意识到直接劝楚岚没用,转而从各家适龄娘子入手,企图通过在楚岚面前多露脸的方式让他动心,主动扩充后宫。这次祭祀也相同,借由这个机会,朝中有意向入宫的适龄娘子大都参与了这次祭祀并且留宿在寺庙。
不光是士兵们,寺庙的僧人以及在场的姑娘们也都自发地开始数人头,然后将结果汇总给御林军。大家正忙碌时,窦衎却听到有几人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