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今日你主子不在,谁又能证明这货物的真假?你说话作数吗?”
陀罗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大言不惭道:“如今敢做这买卖的,全中原可就我们一家!这东西又不是街边谁都能仿照的玩意儿,被查了可是分分钟掉脑掉的事!”
倪初久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他话的真假。可窦衎却知道倪初久这是特意装给卷毛看的。
他若是真的在思考,嘴唇会微张,双眼也会睁大,比起深思熟虑,更像是在发呆。
少顷,倪初久像是勉强被说服,但仍有些担忧,警告道:“我听说兵部盯这事盯很紧,甚至连那爱管闲事的镇国将军也掺和进来了。今日的交易若是给有心之人知道了,你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柜子里的窦衎无语,有这么埋汰自己的么?
陀罗仰头哈哈大笑几声,像头莽撞的狗熊:“用你们中原话来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是不敢担这风险,拿也别想挣大钱。我们既然敢做这个生意,手里必然有东西。不怕告诉公子,这张底牌可是连楚皇都不敢轻易动的。”
倪初久拍着胸口,似乎送了口气,语气也轻快起来:“甚好。不过,你不怕我是骗子,专门来打探你底细的么?”
他挑眉一笑,小拇指朝着窦衎躲藏的方向动了动。窦衎会意,倪初久这是让他认真听的意思。
陀罗却被倪初久那笑晃晕了头,面色得意:“涟漪楼行事缜密,除了少数知道我们在做这生意的,其他都以为我们是珠宝商。再说进涟漪楼大门需要搜身,公子想必也被里里外外摸过一遍了。”
陀罗刻意在“里里外外”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毫不收敛自己冒犯的目光,继续道:“退一步讲,若公子真是个小骗子,那也无大碍。不怕告诉你,这楼里燃的香里掺杂了苗疆秘毒,唯有我们的解药可解。日后若是我们发现了公子的小猫腻,只需在你饮的水里稍加一些料,公子这条命,怕是佛祖也救不回来。”
“大人好计谋。不过——哎,你脚边落下的这东西难不成就是解药?”
陀罗一惊,连忙顺着倪初久的目光低下头去瞧,右手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胸口。
倪初久敏锐捕捉到这细节,心下了然,紧接着惊呼:“哎呀,是我看错了。或许是被大人方才一番话吓到,眼花了。”
倪初久又和陀罗打太极一般寒暄了几句,提出看货交易。
打手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和一只幼鼠。那盒子是铁做的,看起来有些重量。
陀罗接过铁盒,突然站往屏风走来。
窦衎大惊,赶忙将柜门关紧。冷汗湿透了背,他只听几声瓷器碰撞的脆响,接着又是一如既往的谈笑声。
人走了么?窦衎刚想,就见柜门从外面被打开了条缝!
窦衎猛的抓住柜子里的唯一的一条用来扫尘的布巾,做好了开门就缠上陀罗的脖子的准备。
可门仅仅是被拉开了一点。窦衎等了半天没动静,凑近一看,却只看到一抹靛青色的背影。
倪初久是怕他憋死了,特意给他留条缝么?
视线回到桌上,多了几个奇怪的琉璃瓶。陀罗方才应该就是来这边的架子上拿这东西。
他从那铁盒子里挖了绿豆大小的东西放进其中一个瓶子里,拿了火折子将其点燃。接着又将剩下的瓶子一个个拼起来,在最后的出口对准了那只老鼠。
一股特别浓稠的白烟升起,顺着透明琉璃管口被白鼠吸入。下一秒,那白鼠浑身抖了三下,突然亢奋起来。四只小爪子抽搐般疯狂扭动,像是发了狂。又过了足足半盏茶时间,白鼠动作才逐渐变慢,抽搐了一下,突然就倒地不动了。
见状,打手上前将晕过去的老鼠清理走。陀罗满意地看着倪初久眼里的惊讶,指了指瓶子里残留的白烟。
“阿芙蓉的威力,九公子这下放心了吧!”
倪初久装作开了眼的样子,点点头,满眼的谄媚。
陀罗对倪初久的反应很是满意,色眯眯地打量他,暗自谋划如何哄骗这小美人摘下面具。
柜子里的窦衎气得火苗子乱窜,正想着等会儿出去要给这老色鬼点颜色看看,余光却瞟见房间门口晃过一片靛蓝色衣角。
窦衎眼皮一跳,暗叫不好。门口偷偷埋伏着的,正是方才说好分头行动的傻小子陈鹿!
陈鹿不知道自己藏在这里,更不知道倪初久也和他们一样伪装来查案,怕不是把房间里的都归为坏人了!
陈鹿若是贸然现身,倪初久精心布置的这个局就会功亏一篑。思来想去,窦衎决定做点儿什么。
可陈鹿离自己太远,而自己又藏得太隐蔽,窦衎实在找不出既不发出声音又能吸引陈鹿的方法。
而那边,陀罗打定主意要吃倪初久豆腐之后就越来越放肆。
早听闻中原男子与西域的粗犷不同,却不想今日就叫自己碰见了一个极品,看倪初久那小腰细的!
陀罗脑子里幻想着自己一亲美人芳泽的画面,抬脚朝倪初久走去。
倪初久早就看破了对方的伎俩,袖下的手里攒紧了方才陀罗给的簪子。簪子莹润,末端却是锋利无比,猛然一划,轻则皮开肉绽、深则见骨。
副将带着大批人马埋伏在涟漪楼四周的客栈和商铺里。倪初久打算先用这簪子挟持陀罗,再放出信号给副将,里应外合,直接抄了这楼!
是以他学着窦衎方才的招数,装作刻意被绊了一下。
陀罗连忙凑前去接,一双手揽上倪初久的腰,脸上是一副关切样子,眼底却满是狡黠笑意。
柜子里的窦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你他娘的手往哪儿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