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没见过眼前这名男孩,却觉得莫名眼熟:”同学,我有教过你吗?”
李曦洋摇头,”没有,我是想要拿别人的画作。”
南老师笑了:”谁的画作啊?他不能自己来拿吗?”
“她没办法来拿。”
“看你穿便服想必是毕业生吧?你朋友也是?”
李曦洋没有回答。
“好啦,那也不为难你了,你说你朋友的名字给我,我找找看他是有什么作品放我这?”
“李曦露,晨曦的曦。露水的露。”
南老师欲拿登记册的手瞬间止在了半空。
“曦…露?”
“她的那幅’我与丰海’,挂在美术教室,我想把她带回家。”
“你是她的…?”
“我是她的弟弟,我叫李曦洋。”
南老师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抱住李曦洋,”曦露的弟弟?你们姐弟俩的名字都真有意境。”
“南老师…”李曦洋感觉到肩膀似乎被什么打湿。
身材魁梧,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南建,此刻却在李曦洋的肩膀上哭泣。
他说:”曦露,是一位很优秀的孩子,我带了她整整三年,她什么事都是尽心尽力的去做。”
李曦洋知道她姐姐就是这样的人。
凡事都想要做到最好,总是以最高的要求来约束自己。
他都说她是完美主义到魔怔。
南老师又哭了一会,才抽抽噎噎的说要去拿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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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挂绳取下,拿了一条干抹布仔仔细细的擦拭本就干净的画框。
“曦洋,你姐姐的画就给你好好保管了。”
“谢谢老师”李曦洋接过画,沈甸甸的。
“油划一定不要放在阳光底下。”
“好,我知道了。”
南老师点点头,"曦洋,老师再多嘴和你说几句,虽然…老师没有教过你,但感觉得出来,你是一位很优秀的孩子。所以阿,如果生活中真的有不如意的事,请你一定要说出来,别闷在心里头,或是课业压力大,那就暂时的,放下书本到外面走一走,放松心情。”
李曦洋明白。
“曦洋,好孩子,现在还在求学的时候,可能你们觉得成绩比天大,但除此之外,你的人生一定还有很多很值得的,别轻言放弃,也别被困难绊倒了。”
“谢谢南老师。”他朝老师点头道谢,然后抱着画框一路走出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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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回来了。”
李曦洋把画框悄悄放回房间。
文玲正在厨房煮饭,他走过去,”需不需要帮忙什么?”
“帮我把这几道菜端去餐桌就好。”
李曦洋端好后,又问道:”爸呢?”
文玲已经煮完菜,脱下围裙。
“你爸还在国外,和参展商对接内容,估计明晚搭飞机回来。”
“好。”李曦洋习以为常,父母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三天两头不在家。
“吃饭吧!”
母子俩默默的吃起饭。期间,李曦洋一直想开口说自己把姐姐的画带回来这件事,食物在口中嚼了嚼,最后他还是没能说出来,独自吞下肚。
“小洋,你成绩是不是要出了?”
“对,明天。”
“妈妈不太担心你考得不好,只是想问你想好志愿了吗?你想要去哪读书?”
李曦洋放下筷子,在心中琢磨一会。
“妈,我想要去云大。”
文玲一听,满眼不敢相信。
“小洋,姑且不论考不考得上,你告诉妈妈,为什么是云大?”
“我想去云大读心理专业,那可是国内资源最顶尖的院校。”
“不可以,”文玲摇头拒绝,"我不可以让你去那,不可以也不可能!想读心理学妈妈不反对,要是你觉得其他学校看不上,我们也可以到国外读。”
“现在说要出国已经太晚了。”
文玲摆摆手,”妈妈有人脉,有资源,不嫌太晚。”
“那我也不需要,”李曦洋态度很坚定,”如果我有能力,妳是希望我凭藉自己的本事在未来拚搏;还是靠着父母坐吃山空?”
文玲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云大是我的第一志愿,我想好久了,绝对不是一时冲动。”李曦洋握住文玲的手,”
妈,妳是了解我的。”
文玲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只是云横,是个装满她悲伤的城市,在那里,她的女儿永远离开了她。身为母亲,文玲又怎么能够放心让自己的另一个孩子再到那读书?
她不是不相信李曦洋。
是她信不过自己身为一个母亲的担忧和那挥之不去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