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早早把那些七情六欲压抑,只是偶尔才会泄出一两分。
怀夕有时还冒出几分自己是在带孩子的感觉,哪怕她告诉自己在这种地方,最好不要有什么别的感情。
但是这种是怎么能够控制的了的呢?在她疼的受不了时,红脂像个无措的孩子一般学着她的样子抱住她,唱着略微有些跑调的摇篮曲。
她们总有能说的话,就算两个人的身份是云泥之别,在此刻也只是实验而已。
在这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第二天的日子中,她们是彼此唯一能够信任的依靠。
让怀夕有点苦恼的就是,红脂还是不能很好表达情绪,还是下意识压制。
她知道红脂的过去,那是她不敢相信的生活,她含着泪看着不知自己为何悲伤有些慌乱的红脂,打心底感受到了痛苦。
怀夕说:“既然你现在哭不出来,就让我先替你吧。眼泪流干,又是新的一天,过去不可追,作为红脂,你已经新生。”
哪怕现在的红脂听不懂,怀夕还是耐心向她解释:“你当然要恨,要去报仇,要摆脱那样的生活,只是不该是你的全部。至少现在——”
她笑着拿着红脂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让红脂感受自己的心跳:“你还有我。”
所以,我的朋友,不要再沉睡了。
红脂睁大那双眼睛,里面有迷茫有痛苦,最好是被怀夕捕捉到的动容。
虽然只是一瞬,但已经足够了,至少红脂她自己,也在非常努力走出来。
这群实验员像是被输入了程序的机器人一般,不跟实验品说一句多余的话,每天固定的记录和观察。
但无论怎么样,现在她们两个小女孩,是逃不了的。
“我们还要再长大些啊。”怀夕难掩失望说着,如今太过弱小,甚至没有跟更高级的实验员对话的机会。
红脂眨巴眼睛,握住怀夕的笑,扬起个有些僵硬的安抚笑容:“会的,我们不会一辈子待在这里。”
这个时候都她们藏在红脂的被子里,这是她们研究唯一不会被详细监听还能够多聊会天的地方。
在有些闷热昏暗的环境里,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哪怕流汗也没有分开,只是轻松愉快说着实验以外的事情。
这是让她们不在看不到尽头的痛苦实验中,为数不多清醒活下去的盼头。
只是再怎么样,她们也不能保证撑过一次又一次的实验。
被称作01号的怀夕,无疑也是上好的实验品,在又一次加大药量后,她被丢回房间里时,脸上的血都没有擦干净。
“怀夕!”红脂压低声音惊呼道,克制自己上前的冲动在实验员走后才跑过去。
她抱起还在发抖的怀夕,显然此刻的怀夕已经差不多失去了意识,明明整个人脸色煞白,身躯不正常的抽搐,却还是下意识安抚红脂。
“没,没事。”怀夕那双漂亮的碧蓝双眸失去光芒,只是细声说着。
红脂手足无措看着怀夕,她没有办法,如今的自己没有任何办法或能力能够让怀夕好受一些。
哪怕她明白实验员是确定怀夕没有生命危险才会把她送回来,但那种担心是控制不住的。
红脂感觉自己的心脏跟着怀夕的颤抖而跳动,呼吸似乎都跟着消失一般。
那种酸楚和感同身受的痛苦慢慢延展她的全身,如果说小白离开时她不明白是什么。
但这一次她懂得,这是痛苦与难过。
怀夕意识模糊,她想要告诉红脂自己没有事情,却又没有力气抬起手,只能无力地喃喃:“没事。”
哪怕这种程度的音量红脂根本听不见。
直到她感受到手背上似乎有水渍,她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生病看到幻觉。
红脂脸上出现了不加掩饰的焦急与难过,透明的液体从她的眼眶落到怀夕的手上,炙热又苦涩。
怀夕竟然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只是恍惚间,她好像终于看到花园里脂红花开的场景。
是比她想象中还要璀璨夺目的美丽,她看到自己的朋友为了自己终于在此刻绽放。
还真是……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