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九川月咏也摇摇扇子,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那可是自家首席第一次来寻求他的帮助,可是把他吓了一跳。
那时候的红脂还没有如今气定神闲,但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会一直一个人闷在自己的空间里。
本来在准备去下一个世界的九川月咏一个人待在空间,红脂简单笑容温和,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说明来意。
九川月咏放下手里的资料,歪歪头概括一下红脂的话:“也就是说,你之前接下一个人的委托,然后这个人的孩子出了事,所以要去帮她?”
“是这样的,”红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又实在有些着急,还是接着说,“刚刚我在宇宙总局的公示栏看到了那个孩子,如果可以,能否请冕下与我一同前去。”
哪怕红脂再强,她也没有跟一整个宇宙总局对抗的能力,但九川月咏不同,不管是身份还是能力他都能够做到。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她是真不想惊动冕下,这样突然求助,颇有些强迫的感觉,但红脂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错过拯救那个人,这个孩子,她总是想要努力一下。
“这当然可以。”九川月咏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就算他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又或者发生什么,但他有那个自信去帮到红脂。
“不过,先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他声音平和,安抚住有些急躁的红脂。
红脂在进入天空塔前是算是在宇宙中的旅人,因为可以控制时间线的原因,她死不了却也没办法真正在某个世界落地。
而这次,算是个意外。强大的执念加上世界动荡产生的能量,成功让红脂降落在那个世界。
“那是个恶心的世界。”红脂脸色厌恶,语气也是难得的不爽。
红脂刚降落世界,看清楚面前的人,不由自主惊讶。
那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上被沉重的锁链绑着,瘦弱到皮包骨的程度,脸颊凹进去,唯有肚子高高鼓起,像是塞满几个西瓜,上面的血管痕迹狰狞。只有那双棕色眼睛是明亮的,昭示这这还是个活人。
见到红脂,她似乎非常激动,手上的锁链都跟着颤抖几下,又因为肚子伤的负重坐在地上,她身上没有衣物,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女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求你。”
红脂一顿,这个时候的她也好不到哪里,冷漠看着面前的人,她大概扫了一圈,缓缓开口:“求什么。”
女人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锁链沉重和肚子的负担让她只能跪坐在地。
红脂在女人嘴里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全貌。
这个世界已经是强弩之弓,所有赖以生存的资源,全部都是由面前这个女人“生产”的。
她看起来好像随时就要像吹满气的气球一样“砰”的爆炸的肚子里面,是支撑着这个世界的支柱。
里面爬出来的,都是新奇怪诞的诡异,为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世界维系如同细绳的生机。
红脂不想去评判,也不想知道这个世界居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女人没有名字,又或者说她早就忘记自己的过去,包括自己的名字。
她语气平淡讲述自己的遭遇,说自己大概已经“生产”百来个诡异,说诡异是因为这里的居民对于各种物品生命的想象,从而从她的肚子里诞生。
因他们的想象而生,又为他们付出生机。
她是在数据库中最优秀的母体,也是最耐用的母体,至少到了现在她还活着。
“……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红脂这时候倒是提起些兴趣,毕竟像女人这样坚韧的人可不多,那维持她坚持到现在的又是什么。
女人顿时沉默,她想要什么来着,刚被关进来的她想要自由想要逃想要看蔚蓝的天,再后来一个个从她身体里出来的“孩子”,她甚至没能看清它们的样貌,就被贪婪的吸收,她想要抱抱自己的孩子。
再后来一个又一个“孩子”离开,她越发沉默,已经记不清外面是什么模样,更想不起年轻时意气风发的自己。
只是隐约记得,她似乎是个手艺很好的玩偶制作家。
女人低下头,轻抚自己庞大的肚子,脸上神情时爱与恨交织的复杂,最后她抬起头,落下一声无奈的叹息。
“请您,帮我的这个孩子离开这个世界吧。”女人的眼神恢复些许清明,似乎是红脂的到来让她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看起来徒劳的行为似乎真的起了作用。
那是不是,只要她继续坚持,她还能再次看到盛开的花感受温柔的风。
她爱这个世界,因为祂生育爱护她,她恨这个世界,因为祂剥夺她的天性与自由。但不论怎样,她逃不出这个世界。
这是深深锁在精神上的枷锁,就算她明白,也永远解不开。
红脂平静看着面前的女人似乎想明白什么,散落杂乱的长发遮住她的脸,却挡不住那双藏着暗芒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