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滴答。
瑟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不足10平米的小屋子内。
地上还有两个——凯兰和维亚特,他们正陷入沉睡,不过从微动的眼球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看,他们很快也会醒来。
废弃的广场、月轮、还有欢愉庭院那长长的柱廊和上千只明亮如白昼的灯烛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贴在墙上的壁画和一根暗淡的廉价蜡烛。
这幅画被墙上漏出的水滴洇湿了,漂亮的红色字体褪色,流下一道道血色的泪痕。
尽管室内无风,但蜡烛的火苗正剧烈抖动着,下一秒,噗地一声熄灭。
这时,凯兰和维亚特醒了。
凯兰已经恢复了战士装扮,而维亚特不再是幻象中的样子。现实中,他穿上了方便战斗的皮领斗篷,一只幼年渡鸦停在他的肩上。
这样看来,维亚特在现实中要更冷峻一点。
瑟茜知道这种神情——她在提灯旅馆很多匆匆而过的旅客身上看到过,那是一种长期奔波在外,对一切保持警惕的本能。
凯兰一看见维亚特,就准备动手攻击。
“等等——”瑟茜立刻拦在两人中间,“凯兰,他叫维亚特,只是一个流亡的卓尔法师,并不是昏睡蜘蛛的成员。我是在他的帮助下才破解了欢愉庭院,他不是敌人。”
凯兰紧盯着陌生卓尔的脸,长年战斗的经验告诉她,瑟茜说的或许没错。
她放下剑,但手依然没离握柄。
“你做到了。”维亚特始终未动一步,他看着熄灭的蜡烛,对瑟茜说,“今晚,欢愉庭院那些失落的灵魂都会回到他们的身体里,他们将恢复神智。”
凯兰有些困惑,瑟茜向她解释了前因后果。
“可是......”凯兰依然皱起眉头,“如果那些人还是无法摆脱血酒的诱惑,愿意继续为卓尔效力该怎么办?”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瑟茜冷冷开口,“我们没必要为他人的命运兜底,对吧?”
维亚特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我同意你的观点。”
可凯兰显然不这么想,她缓缓开口:“我会将这件事禀告利因伯爵。这些人不得到及时的纠正,流窜在外,始终是潜在的危险因素。还好,我和他们在赌桌上玩了几局,把他们的种族、说话习惯和样貌特征都记下来了。”
“每个人的?”瑟茜有点吃惊。除去维亚特,那可是整整15个人。
凯兰点头。
“等回去后,我把他们的样貌画下来,派部下全城搜寻跟踪。至于找到他们后该怎么处置......我还得和伯爵再讨论一下。”
瑟茜想,看来伯爵利因在凯兰心中的分量很重,是类似于权威的存在。她从来不理解这种感情,也不信任何“绝对真理”的存在......
不过此刻,她还是选择把嘴闭上,尊重朋友。
“对了,”瑟茜转移话题,“你和那群人玩了几局?输了多少钱?”
“......输钱?”凯兰终于笑起来,眉头也舒展开了,“我只是不喜欢这种事,不代表我不擅长。”她伸进衣袋,提起沉甸甸的两排金币。“我把金币都带回来了。”
瑟茜凝固在原地。
1,2,3,4......20,21。
整整21枚。
这就是说,凯兰不仅把她的金币都赎回来了,还把桌上其他人打得一塌糊涂......钱果然只会流向不缺钱的人,像瑟茜这种没钱还首期臭的人,以后最好离牌桌远点。
呵呵。
凯兰含笑看着瑟茜,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凯兰把手伸向金币,“对了,这是给你的——”
瑟茜伸手去接。
......
一枚金币落在空荡荡的手心。
“我记得你也往本金里投了一个金币,现在还给你。”凯兰眨眨眼,“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来看看下一步怎么走。”
瑟茜苦闷地看着一枚金币,放进口袋里都晃不出一声响。
她算了算,三天的旅馆马上到期,而小玛德莲的事情还没解决,她不好意思就这样住在诺顿家中。过了今晚,她可能就要无家可归了。
但她实在没法开口找凯兰借钱,她害怕这会让刚刚建立的友情变得奇怪起来。
要不......
瑟茜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办法——自己作为剿灭昏睡蜘蛛的一员,是不是可以找公爵利因拿点赏赐?
但前提,是自己还能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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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我们已经进入了昏睡蜘蛛的隐藏空间。”凯兰打开地图,将一小块虚线部位涂实,“还剩两个传送门,处理完毕,整个地图就完成了。”
“那我们快出发吧。”瑟茜打开门,回到三重幻象之所。此时,第一个象征着“欢愉庭院”的传送门已经黯淡无光,变成了一扇无聊的木门。
“等等。”身后突然响起——
是维亚特。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我得取回被卓尔扣押的东西。”他问。
凯兰询问地看向瑟茜。
瑟茜:“我见过他的法术,他挺聪明......我想能帮上忙。”
凯兰点头同意,让维亚特走在前面进入第二道传送门。
瑟茜在即将迈入的前一刻,却被拦住,“一定要小心......”,凯兰对她低语。
瑟茜明白凯兰的意思,她的眼中满是担忧。
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深水城战士,不仅面临着巨大的战斗压力,还得照顾好自己的身后——一旦选错队友,空荡荡的背后随时会被攻击。
“你放心。”瑟茜轻声说,这是她能给最大的承诺。
她会盯着维亚特,如果他真的是隐藏的叛徒,她会第一个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