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瑟茜赶到了乌尔班的住处。
只过去两天,曾经烧焦的废墟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原地垒起新的砖头墙,在乌尔班的财富加持下,这里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原貌。
远处的草地上,三顶帐篷泛起微弱的荧光......旁边竖着一块木牌,正是乌尔班·博纳伦的家族名称,看来,这是乌尔班和两个儿子的临时住所。
瑟茜裹紧月光长袍,把自己的动静降到最轻,远离帐篷光源,一路挪到新的砖墙底下。
她小声敲打地面,每一块地砖都传来闷闷的回响,没有任何异常。经过火烧的地面只是被熏黑了,一处裂纹、一处可疑的开缝都没有。
看来只凭肉眼,是没办法发现“地下室”的。
......
瑟茜背靠墙,取出不停蠕动的藤蔓,作了好一阵思想斗争,才把它放在眼睛旁边。
她全身紧绷,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突兀的声音。此时,寂静的夜晚只有河流汩汩而过......
一句嘟囔声传来。
瑟茜屏住呼吸,把手悄悄放上死亡尖刺。可远处帐篷里的人已经睡熟了,发出几句呓语,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藤蔓迅速翻开皮肉,瑟茜甚至可以听见它入侵的声音,由眉骨到颧骨最后到耳骨一路钻过来。随即,一片猩红色覆盖了视野,短暂失明,然后才是意料中的疼痛。
瑟茜捏紧拳头,指甲都陷了进去。她忍住了所有异响,只有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很快,眼前猩红色的色斑退去,一阵眩晕后,眼前的世界发生了改变。
就像被盖上了一层薄膜,一切物体都变得轻盈、透明起来,不停泛动彩色的光晕。瑟茜抓紧时机,凑近地面。可在复苏藤蔓的绝对视角下,地面没有丝毫改变——
这就意味着,这块地面没有被魔法修改过。
这里没有乌尔班的密室。
瑟茜环顾四周,一切如常:被打扫干净的废墟,新砌的墙面,仲夏日疯长的草丛,远处帐篷里传来的微弱灯光。
可是一切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瑟茜忍受着疼痛,藤蔓在她的眼眶内一跳一跳,她能感觉它在吸食自己的血液,不能耽搁太久。她努力平复心境,仔细分析......
诺顿说,乌尔班曾经在港口区住所的地下室内藏有秘密,现在看来,乌尔班吸取了教训,不再打造“地下室”了。可一定有个地方藏着他的秘密,那些魔鬼召唤术和卷轴,一定就藏在某个地方......
乌尔班是个疑心多虑的人,他建造的密室绝对不会离自己太远。他的棚屋被烧毁,他那么有钱,深水城有数十家旅馆任他挑选,可他还是选择在不远处扎营露宿......就说明一个问题:这地方一定有他重视的东西。
藤蔓在眼皮下跳动,体内的魔法也在逐渐消散。
一旦拖长时间,藤蔓吸食完自己的魔法和血液,到时候不仅月光长袍无法掩盖自己,连性命都有可能不保。瑟茜掐住自己,“不能慌张,镇定一点......”
她逼自己冷静下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疯长的草丛在晚风中摇摆,几只萤火虫随风飘散、远飞。
等等。
萤火虫?
自己刚来时有萤火虫吗?瑟茜突然想到,她一来就紧贴地面,探查四周,可从没见到过一只萤火虫......这片草地唯一的光源只有远处的帐篷。
像大脑被轻轻点了一下。
她突然明白了。
瑟茜悄悄蹲下,仔细观察——
这些萤火虫排成一列,在晚风中起起伏伏。凑近看,它们的翅膀几乎透明,没有眼睛和触须......比起虫子,它们更像是魔法投下的幻影。
瑟茜沿着“萤火虫”排列的方向前进,每走一步,更多的虫子涌现出来,一直到她走到尽头——
她来到了河岸边。
正是乌尔班的全部家当顺河而下的地方,那儿已经挤满了一堆“萤火虫”。它们长有翅膀,但却无意飞到对岸去,只是密密麻麻地簇拥在她身下。
准确地说,是簇拥在“口袋”旁边。
瑟茜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两根藤蔓——她知道它们要的不是这个,一瓶治疗药剂,还有......乌尔班的匕首。
果然,“萤火虫”们一见到匕首,就认定了来人的身份。它们突然朝河里飞去——一个,两个,三个......它们如同集体自杀,纷纷投入河中。
就在这里。
瑟茜望向河面。这是深水城最大的一条入海河流,汇聚了整座城市的水脉。现在又是夏季,正值河流的丰水期......只见眼前的河水不断翻涌,溢出河床。
无数只萤火虫投入水中,只激起一点水花照亮浅表的水层,又很快熄灭了。
瑟茜立刻做出了决定。
她把月光长袍裹紧,多余的布料扎在身上,尽可能减少它入水的阻力。在确保一切物品都包上后,她捏住鼻子,手抓住岸旁的树根,慢慢下水。
巨大的冲击力袭来,稍有不慎,她就会被立刻冲进大海里。瑟茜把匕首扎进树根,紧紧扣在岸边,深吸一口气后下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