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束沅八岁的时候,妈妈送了她一条小狗,棕灰色的约克夏,大姨家不要的。
小家伙还没她前臂长,谈不上喜欢,但对于家里连条鱼都没有秦束沅,有点新奇。
晚饭后的二十分钟,秦束沅带小狗到自家小花园溜达,它总是可怜兮兮地躲到蓝雪花丛里,任凭秦束沅怎么喊它,它也不出来。
“进屋了小公主。”秦束沅不得跑到花丛里拉它的腿,它固执地不动。
秦束沅只好再深入一些,将它抱了出来,头上沾了些叶子。
妈妈见到,无语地说:“都养一个月了,还没养熟。”
“它胆子太小了。”秦束沅为自己辩解。
“呵,是你不懂方法。”她妈妈很老道地说,“你让它过得太安逸,让它有能藏起来的地方,它是不会跟你亲近的。”
年仅八岁的秦束沅,听懂了些她妈妈的话。
后来她比她妈妈深谙这个道理。
乐队社团的那伙人收拾东西走了,操场再次变得寂静。
棠希文心神难宁,陷入更疑惑又惊奇的事里。
“怎么会是学姐?”
那个人竟然是学姐?
秦束沅观察着她眼里流动的情绪,云淡风轻地说:“因为想了解你,所以用了点小手段。”
“我很早就知道学妹了。”
“你玩过拼图吗?一点点搜集信息,靠近你,了解你的生活和人生,这是拼图的过程。”
“这是学姐的乐趣吗?”棠希文心中五味杂陈。
秦束沅摇头,遗憾地说:“我试图拼凑出一个你,但失败了。”
“为什么?”棠希文定定地注视她。
“因为拼图上的你有泪水,我不想拼凑出一个难过的棠希文。”秦束沅看向她目光变得柔和。
“我第一次对一个人充满了好奇,想去了解她的一切。”
她的语气像在温柔地告白。
棠希文垂下头,鼻子一酸,下定决心似地:“学姐还想知道什么?”
她的心理防线已然崩溃,今天下午的时候她就赤裸地站到了她面前。
她的人生里还有什么比这个下午更糟糕的?
最糟糕的已经被学姐看见了,她现在真的不介意被她多看见一点。
秦束沅忽然笑了,捏了下棠希文的脸:“我是在审讯犯人吗?或者我是面试官?”
“你何必跟我和盘托出你的一切?”
“不如问问我?”
棠希文凝神,学姐是叫自己问她的事?
那可太多了。
但她不好一股脑全问出来,显得她对学姐动机不良。
有这个机会,不如先问一个她此刻最好奇的。
“学姐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她问话时,脸上忧伤的神情尽数褪去,扬起几分生机。
“好问题。”秦束沅表扬似地点了点头。
“要放小长假了,跟我一起去旅游吗?”
啊???
学姐怎么叫她问问题,又不回答,还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亦或是......
“你跟我去,我就告诉你啊。”
秦束沅眼底一片笑意,毫不掩饰她在逗她。
棠希文甘拜下风。
秦束沅跟她坐得近些,捧着棠希文的脸,让她的脸正对自己:“同意就眨眨眼。”
棠希文心里一万个纠结思考,硬是撑着眼皮。
“学妹你的眼睛不酸的吗?”秦束沅“心疼”地问。
“学姐我们还要在操场上坐多久?”棠希文苦兮兮地问。
秦束沅淡淡道:“可能坐到你眨眼为止。”
“学姐!”棠希文求饶似的,不小心眨了眨眼睛。
“你同意了。”秦束沅立即指着她的眼睛,棠希文认栽。
“十点半了,我该......”
棠希文话还没说完,被人拉住。
“再坐会。”秦束沅轻飘飘的一句,好像有什么魔力。
或许是今天发生太多的事,显得这个夜晚格外的美好。
*
飞机下坠的那一刻,秦束沅自然地握住了棠希文的手。
她的手指搭在棠希文的脉搏上,感受她略快的心跳。
她闭上双眼,脸上浮出笑容,抓紧了棠希文的手。
她要带棠希文去一个陌生的环境,抓着她的尾巴,掌控她的节奏。
潜城的十月有点冷,从出飞机走上廊桥的那一刻,风从缝隙溜出,棠希文紧了紧外衣。
飞机餐她吃不惯,为了不饿肚子,硬着头皮吃了些,结果肚子又叫了,她窘迫地走在秦束沅后面,不想被她听到。
取完行李,快走出机场的时候,秦束沅让她在原地等等。
她潇洒地朝机场内的便利店走过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包饼干。
棠希文并不惊奇,学姐对她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她似乎掌握了快速察觉她想法的能力。
她在她面前犹如赤身裸体。
“谢谢学姐。”她撕开饼干,先问秦束沅吃不吃,对方摇头,她才狼吞虎咽了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