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带着桂花香,棠希文呛了下,打喷嚏时闭眼,再睁眼,前面的秦束沅已经走远。
方才她遥遥望了棠希文一眼,却没有等她的意思,潇洒的身影逐渐缩成一个点,直到十字路口拐角,彻底隐匿。
“希文,郑老师找你。”来喊她的是院里的学生会主席柳璟。
棠希文回神,呆呆地应了一声,转身时还看了那边一眼,飞快的,像以为她会突然回来。
“快走啊。”柳璟走到她前面去了,扭头招呼棠希文,目光顺着她望的方向收回。
棠希文疾步跟了上去:“柳学姐,郑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啊?”
郑老师是大三年纪辅导员,分管学院学生会及院内大部分活动,棠希文跟这位老师只说过几句话,是在学院组织的学生老师对谈活动上。
她记得这位老师对学生从来都是板着一张脸,却见他对院内领导点头哈腰的讨好姿态。
学生之间的闲话,说郑老师最会活络人际关系,离升职不远了。
柳璟笑了笑:“像是要你做学生代表,讲话。”
棠希文点头,学院有时请校外专家或者校友中的成功人士返校发表讲座,会派一个学生发表讲话,展现学院风采。
大一学生资历浅,大三学生忙着课业和考研,这事儿自然落到大二学生身上。
棠希文成绩好,在院内学生会又无要职,老师眼里清闲的那一个,选她不奇怪。
到了办公室,郑老师也是这么说的,语气严肃,叫棠希文一定要用心写发言稿。
星期五交上来,星期三完成初稿发给他看,还提前给棠希文打预防针,他知道棠希文光忙着学习,没这方面的经验,写出来的稿子肯定得改很多次,务必多花些心思。
他顺便提一嘴,这回来做讲座的,是盛远集团的董事长。
棠希文一愣,盛远集团四个字如雷贯耳,多年前的某一天,她在浏览器里搜索过它,查到盛远集团董事长,点进他的人物关系,百科上提到他有个女儿,没有记录名字。
还有一个离了婚的前妻,倒是有名有姓,其父是B市曾经的首富,现已伏法。
棠希文硬着头皮答应了。
和学姐的恋情余波漾了很久,棠希文从一开始的难为情,逐渐麻木了。
她并非享受关注的人,那些人见她的言语神情,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套,无孔不入地探听她和秦束沅的事。
棠希文反而乏味,耳朵吵吵闹闹,还要一边应付着郑老师对发言稿极致苛刻的要求。
郑老师一个物理系出身的人,竟然对主谓宾,用词语序讲究得不得了,好像稍微错一点,都是滔天大罪,不知是不是在借机展示他自学成才的文学素养。
棠希文耐着性子修改了二十遍,这段时间熬到凌晨睡觉都算早的。
通常要凌晨两点收到那边,“今天就这样吧,你明天再改改”的消息,她才能安心睡觉。
郑老师三十多岁的人,熬夜的劲儿比棠希文这个二十不到的人还厉害,进步之心可见一斑。
棠希文连续几天没吃早饭,难得赖床,上课实在犯困,眼皮都睁不开,下一秒就要倒下去,狠心买了瓶咖啡,比她吃早饭的钱还贵。
讲座在星期五下午召开,星期四晚上,棠希文得到郑老妖怪的批示,可以了,就这样吧,勉勉强强。
“下次有这种活动你还得努力啊。”那边轻松发来一句话。
吓得棠希文心梗,还有下次啊......
郑老妖怪这么勉强的语气,居然还要她做下次,这么大个历史学院没人了吗?
电脑屏幕发出的光,在黑漆漆的寝室里,把棠希文照得像只鬼,她只想了一会,电脑都没收,倒头睡了过去。
困累交加,一分一秒的睡眠时间无比宝贵,眼睛下边的黑眼圈就没消过。
她每天都被提醒着一件事,无奈脑容量狭小,被更要命的那件挤占,视若无睹,心里边倒是诚实,一直绷着,紧紧的。
按惯例每周有三堂课,她和秦束沅会碰面。奇了怪,除了周一,她再没见过秦束沅,老师并不点名。
但她带给她的影响,丝毫未减,棠希文被人人人人淹没,喘不过气。
星期五下午。
许是事情太多,连紧张都忘了,棠希文机器人一般站在讲话台上,开始时脸部肌肉还习惯性地抖了会。
台下乌压压的一片,是大一和大二的学生,被强拉来捧场,各个低头看着手机。
棠希文讲着讲着,反而平静了,面无表情直到结束。
掌声倒是热烈,手机玩累了,活动活动手掌。
有人趁机伸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