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希文在旋转木马前的槐树下干坐了一下午。
那是一个冬天,冷风呼得她头疼,想到118元的入园费用,是家里一周的菜钱,出门前外婆叮嘱她要玩得开心。
她留下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别人的美好一天,对棠希文来说,相当难熬。
她没想过乘飞机也会有失重感。
但看着那只贴在她手上的手,棠希文忽然觉得,她可能不会再怕了。
她已经体验过了不怕的感觉。
秦束沅漂亮的眸子正看着她,语气调侃:“学妹,不会感动到了吧?”
她的手指灵活地在棠希文的手背点了几下,像在弹钢琴。
棠希文从她手下缩回自己的手,两只手一下捂在脸上,头转向窗户。
不要脸红啊!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学姐随便一个动作,就把她搞得像思春期的少女。
棠希文看着窗外,欣赏风景,假装沉思。
她这么专注,学姐应该不会再来逗她了。
“棠希文。”
她下意识转过头,秦束沅将手机对着她,连续点了好几下拍照。
秦束沅点开相册,照片从刚才就开始拍了。
有一张棠希文的侧脸,拖着腮,凝视窗外的。
秦束沅感慨道:“你怎么像个好奇的小宝宝呢?”
“学姐......”棠希文求饶道。
再这么说下去,她都没法直视秦束沅了。
秦束沅逗够了,轻声答应:“好,我不逗你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指着自己座位上的按钮,给棠希文示范:“按这里,可以把椅子放平。”
......
棠希文很快睡着了,醒来时身上多了一条毯子。
秦束沅拎起毯子一角,把棠希文肩膀遮住:“温度低,别感冒。”
棠希文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将椅子重新调好,又把毯子折成方块,放在身边:“谢谢学姐。”
她估摸是秦束沅给她盖上的。
秦束沅的手按在她肩上,食指从她的肩膀滑到脖子,勾出一条项链,三股编的细红绳,穿了一块打磨光滑的海棠花,木质的。
“为什么不把它露出来?”秦束沅问。
棠希文握住木海棠,将它完全包在手心,它只有大拇指大小:“因为害怕把它也弄丢了。”
秦束沅又叫了一杯红酒,喝了一小口,她侧身离棠希文近了些,近得棠希文可以闻到,她说话时嘴里飘出的酒香,诱人的,神秘的味道。
“如果丢了,那就再做,无论你丢多少次,找到我,它就会回来。”秦束沅信誓旦旦。
它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棠希文鼻子一酸,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自己要陷进去了。
学姐的眼睛是伊甸园吗?躲在那里,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棠希文想到很多事,从秦束沅降临到她的世界那一天,从秦束沅来到她身边后。
如果她的家境再好一点,她会不会更勇敢一点,大胆地问出她心中的猜测?
可惜她怕真的问出来,自尊碎一地,美好幻想不复存在。
不如留一些距离,哪怕是她的误会,她也可以自欺欺人。
棠希文眼中有火在烧,是弱弱的火苗,一口气就能吹灭,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学姐像阿拉丁神灯。”
秦束沅闭上眼,慵懒的声音:“可不是谁都能找我实现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