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总说起你,正好,你俩今天也聚一聚。”沈其玉张口就来,无中生有,拉贺云西出来当聊天的由头,说谎不打腾,“还蛮赶巧的,真没料到,一开始二哥不讲,我们都没想到你们是旧识,要是早知道,刚见面那会儿就该请你一块儿出去喝点,可惜了,错过了机会。”
实际上,陈则与贺云西是挺熟,但又不算太熟,起码没到沈其玉讲的要好程度。
当着沈其玉的面,陈则并不反驳,注意的点在“二哥”这个称呼上。
“二哥?”
沈其玉解释,是按岁数大小排的,老大是李恒他亲哥,老三是李恒本人,贺云西在三人里排第二,大家习惯了喊他二哥。
贺云西是独生子,陈则很了解,听沈其玉这样喊他,下意识误解贺云西从哪儿冒出来了个亲大哥。
“不是,哪能。”沈其玉说,故作揶揄,“不过他们哥仨好得跟亲兄弟没啥区别,我和恒哥,也像你们,打小一起长大的,可后面被二哥抢了先,我在他们那里早排不上号了,只有二哥才有地位,比不了。”
陈则不自觉看向贺云西,印象中对方不是广交朋友跟谁都吃得开的性子,变化挺大。
出于带动气氛,没搭腔的应和,沈其玉侧身问贺云西:“是不,二哥,我今儿可是沾了你的光,要不然恐怕都不好意思来这里吃饭。诶,对了,二哥你和陈哥以前一个大学的么,都在本地读的?”
多半不中意一桌子饭菜,贺云西没怎么下筷,不咋吃。
“不是。”
“那是我记错了。”
“嗯。”
沈其玉好奇:“陈哥,你大学在哪里读的?”
陈则说:“庆成。”
“二哥是北河本地,确实不在一个地方。你哪个大学?”
“庆成电子科大。”
国内排名较为靠前的一所大学,在庆成排前二,近两年录取线650以上,电子信息工程属于庆成电科大的王牌之一,非常吃香及抢手。陈则高考那年,庆成电科大该专业的分数线更是接近top2的录取线。
沈其玉作为土生土长的庆成本地人,对这些自是清楚,陈则的回答难免让他讶然,电科大王牌专业的毕业生沦落到当道士干电器维修,着实出乎意料。
“你和二哥反着来的,读书和毕业都错开了,去了对方的城市。”
很快掩饰好瞬间的错愕,沈其玉收住不该有的情绪,轻轻说笑。
陈则习以为常,多数人都是沈其玉这反应,他没啥感触,心如止水。
“这边更合适,所以回来了。”
“那倒是,得选择适合自己的地方。”沈其玉说,“老家知根知底,也挺好的,外边人生地不熟,不一定就比这里强。”
大人们讲话江诗琪听不懂,小孩儿不懂大学,她连小学都没读完,哪知道电科大的含金量,一门心思都放食物上面了。
哥做饭比阿婆好吃多了,可惜他不常做,没空。
费劲夹一块耙芋头到江秀芬碗中,再给哥和沈其玉分别夹凉拌牛肉,唯独落下贺云西。江诗琪犹豫半晌,望望寡言少语的长发叔叔,纠结过后还是埋头继续吃,不给贺云西夹菜。
长发叔叔面色有点冷,宛如煞神,一看就吓人。
一顿饭吃得久,到九点才收尾。
沈其玉想帮着洗碗,陈则让江诗琪带他看电视,江诗琪屁颠屁颠拉起沈其玉就去沙发那儿,搬出自己珍藏的各种稀奇古怪小物件与沈其玉分享。
小孩儿的世界中,请朋友到家里作客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江诗琪很珍重这份友谊,还将陈则买的儿童游戏机塞到沈其玉手中,邀请他玩俄罗斯方块。
“很有意思的,你试试,我们比赛吧,看谁得分高。”
贺云西从头到尾被冷落,视线落到厨房的方向,不多时敛起。
待久了无聊,到楼下的花坛边上站会儿。
时候不早,三楼的沈其玉不到半个小时下来,知趣不打扰陈家太久,陈则干了一天活又弄饭,累了该休息了,没别的事,他起身作别,到下面找贺云西。
对方正守树下抽烟,垃圾桶上已经掐灭四个烟头,这是第五支了。
对贺云西就没那么多弯绕,沈其玉有话直说,希望贺云西能帮忙搭线:“二哥,你俩熟,能说上话,不然我也不找你。”
缭绕的白雾升起,遮住贺云西尤其深邃英俊的眉眼,他拒绝得干脆,很不给面子。
“不帮。”
沈其玉说:“你开条件,只要我能办到的,都行。”
低眸弹弹烟灰,贺云西不为所动,讲的话与李恒如出一辙:“玩够了早些回庆成,不要老是让你爸妈担心,你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沈其玉辩解:“这次认真的。”
贺云西斜睨:“你哪次不认真,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你这讲得,好像我对谁都这样,哪儿有,恒哥瞎说就算了,你还不了解我?”
“不可能的事。”
“就这一次。”
“想都别想。”
“二哥,咱们的交情,至于吗你,这点忙都不肯。”
不抽了。
用手掐灭烟,顺势摁垃圾桶上,贺云西侧身,吐出白气,微眯双眼,沈声说:“你再接近他,我会让沈叔叔他们过来处理,你自己看着办,适可而止。”
沈其玉皱眉,总觉得他的话别有深意,可看不穿。
“离远点,他不是你的。”
不待他缓过来,贺云西又讲,没了往常容易相与的样子,脸上比先前在楼上还冷,因不苟言笑而透露出些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