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打算去,车到巷口,江秀芬就回去了,一秒钟不多留,转身就折回去,生怕踏出巷子一步。
陈则气到无话可说,没辙。
何玉英的检查结果很好,医生夸家里照顾得不错,各方面到位。
植物人白白净净还有肉的真不多见,医生见过太多案例了,别说植物人,就是一般的病人送过来,多数也是蓬头垢面状态较差,无论大病小病全都要死不活的样,但何玉英相反,头发都扎了的,不乱,指甲剪短了,修得圆整平滑,比能跑能跳的病人还舒坦。
出了医院,返程不打车,陈则推何玉英逛逛街,去最近的公园晃悠半小时,顺道沿着附近的河边道路走一段。
何玉英会看风景,还会眨眼,转头,抬手,但都是些人体的基本反应,证明她还活着而已,更多的就没了。
经过路口,陈则放开轮椅,把她丢原地,不回头地独自过马路,一走了之。
何玉英如同破布人偶,呆呆坐那里,除了眨眼没多余的表示。
嘀。
嘀嘀。
呲啦,迎面的汽车急刹车,骤然按喇叭的声响刺耳,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火大开骂:“要死啊,没看到红灯吗还闯,*了个*,想碰瓷别来祸害老子,滚远点死去!”
陈则没出息地回来,重新推轮椅。
遗弃犯法,干这事划不来。他这点常识还是有的,理智战胜了冲动,不至于当街这么干,路口全是高清监控,拍得明明白白的。
到家照旧把何玉英绑护理床上,将床调高接近立起来,打开电视机。
再出去一趟把钱存了,买条鱼回来炖汤,冰箱里的冻肉放久了得赶快吃完,有一笔新的进账陈则俨然心情愉悦不少,趁空还把卫生一并搞了。
江诗琪放学进门偷偷摸摸,心虚得很,见陈则竟然买了零食放桌上,她才敢蹑手蹑脚上前装乖,理亏喊人。
“哥,你不生气了?”
陈则问:“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啊,真的呀,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会理我了。”江诗琪拍拍胸口,大惊小怪的庆幸模样,“我就知道,哥你最大气最好了,我这几天都没睡好,可担心了,唉。”
陈则没空同小孩子鬼扯,揪她耳朵尖:“剥俩蒜,没事别瞎晃悠。”
“好咧,遵命!”
兄妹俩默契不提不该提的那个人,虽然江诗琪心里有一万个好奇,但小姑娘机灵,尤为识时务,她飞快剥蒜,把盘子放陈则手边,方便陈则装菜。
“哥,我这周又考了一百分,我们班我第一,没人比我高。”
“可以,再接再厉。”
“老师奖励了我一个杯子,可好看了。”
“挺好。”
“我不用,给你吧,你可以用它喝水。”江诗琪大方,对自家哥很舍得。
刚回来陈则就看见了的,杯子正放茶几上,一个Hello Kitty的卡通水杯,陈则无福消受这个,明拒了,不要。
心头肉送不出去,江诗琪肉眼可见地失落,不明白他为啥不要。
一会儿再例行告状,江诗琪思维跳跃,气鼓鼓地说起昨天下午小区的熊孩子欺负自己。
“他们骂我是野种,说我有娘生没人养,可是我有你呀,你和阿婆都养我,我才不是没人要,你们都要我的。”小姑娘忿忿不平,一想起来脸都气红了,“哥,对吧,你说是不是,真气人。”
陈则没接话,江诗琪自顾自念叨,语出惊人,回头又问:“哥,你觉得我是野种吗?”
将一把葱塞她手中,陈则不乐意哄小孩子,转移话题选择跳过:“把这个洗了。”
江诗琪接过葱,神癫癫地开始打手势,口中念念有词。
“你干啥。”
“做法。”
“老头儿教你的?”
“嗯啊,二爷教我的,诅咒他们。”
“他就不能教你一点好的。”
“哥我长大了也要当道士,行不,以后我跟你一起出去挣钱。”
“别做梦,好生读书,不要搞邪门歪道。”
“那凭什么你就可以,骗人!”
手机震动,有微信消息弹出来。
陈则不管江诗琪了,划开屏幕,是一条好友验证申请。
他不加陌生人,想也不想就点了拒绝。
对面秒发第二次申请,这回带了备注:
-贺云西。
-有事,同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