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座位与来时相同,陈则再次坐副驾,贺云西依然开车,二爷他们坐后排分钱。
此前次次均分,这一回有所改变,二爷做主多分些给陈则,他出力最多,确实该多拿。
张师和邹叔没意见,他们都有退休金,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花不了几个钱,本身儿女孝顺定期还会另给孝敬钱,属于是被养着的了,不像陈则还得养一家子。
二爷假模假样问陈则本人的想法:“你小子说说看,给你多少合适?”
陈则狮子大开口:“行啊,我要一半。”
二爷宛如一点就炸的火炮,一巴掌打他头上:“狗日的,没个正形,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我看你是要欺师灭祖,老子现在就清理门户!”
陈则赶紧躲:“不是你让我说,你这人……”
“还敢顶嘴,嚯,翅膀硬了,欠打了你。”
分账必然不会给陈则一半,出力多也不是这么分的,这年头亲兄弟还明算帐,一个队伍要长久稳定合作,明着肯定不可以太偏了。
最后张师和邹叔各拿了两成出头,加起来四成半,比原先只少一小部分,差别不是很大。
陈则拿了四成,比二爷对张师他们说的更多些。
这是陈则分账最多的一次,算上主家第一天给的四百白包和表演的钱,到手快八千。
二爷私下问他两句,关于他住酒店那阵干啥了,他含糊敷衍,不讲实话,二爷恨铁不成钢,又赏他一刮子:“你个掉钱眼里的玩意儿,除了钱啥事都跟你说不上,瞒吧你就,真出息。”
陈则的性取向不是秘密,张师他们不清楚,可二爷晓得,也认识方时奕,对他们的关系从来看破不说破,二爷人老但不糊涂,下乡这几天早看出端倪了,他摇了摇头,叹口气,懒得跟陈则掰扯,年轻人的事老头儿管不着,爱咋咋地。
车子没进小区,开到白事店门口停放。
陈则目前不打算回家,寻思去店里躲清净。钥匙刚掏出来,卸完货的贺云西叫住他。
“帮个忙?”
贺云西运了俩蒙布大筐回城,一个人搬不动两个筐,还需要陈则。
左右没处去,陈则犹豫半晌,应下:“行,马上。”
大筐怪沉,抱起来挺吃力。
陈则疑惑:“买的什么?”
贺云西走他后边:“橘子。”
“……”
大老远下乡跑了七天,汽配零件一样没买,买了两筐大街上随处都有的水果。
陈则颇为复杂地瞅他一下,揣摩不透这人的脑回路。
所幸白事店离小区后门近,经由这边的路可以不经过四栋一单元。
上三楼,陈则顺带留下尝两口橘子,看看是哪样的稀奇品种值得大老远专门买回城。
“冰箱里有冰镇的汽水啤酒,要哪个?”
“都行。”
丢一罐啤酒过去,贺云西也喝一罐,陈则把客厅的窗帘拉上一半,一屁股瘫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调大音量。
随性得当自家了,比房子主人还舒坦自在。
电视节目难看,中央台千篇一律的家庭伦理剧,比裹脚布还长的乏味家常剧情看得人心烦。
贺云西不爱看这个,期间到阳台上吹风。
可能是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对面陈家房子中有人出来。
不是江秀芬,更不是躺护理床上的何玉英。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板正,白,也是大高个,由上到下都贵气斯文,绝对招眼的存在,气质与破旧小区格格不入。
方时奕。
只手轻易拉开啤酒,呲——
贺云西散漫抬起眼皮子,从容望过去,半分不避让,对上那位深沉锐利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