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的波澜顿生,除了飞锦卫外无人知晓。而宫外,月寻风历经刚刚那么一遭,虽内心失望,但也提起了点精神来,想到了点什么——这璃业珠既与崔家和玉姓刀客有关,那么是否可以大胆假设,这玉姓刀客,也和长缨女侠也有着某种关系呢?
不过这个想法可能多少显得有些无厘头,不若等晚上与裴覆雪汇合之后,再寻决断。
想通了这一层,月寻风心下定了定,思路顿时清明不少。想到和裴覆雪相处那几天,对方的一堆坏习惯,她默了片刻,还是从路边顺手买了几包糕点,防止餐风饮露的裴大公子把自己饿死。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紫白衣裳的小姑娘就那么出现在了月寻风身后,活泼道:“这位侠士,我家主子有请。”
月寻风不自觉皱了皱眉,扭头看向这浑身衣裳也不大便宜的小姑娘,正打算怎么拒绝,小姑娘却笑嘻嘻地补了一句:
“主子说,梅花这冬天开的可好了,不知道能否有缘请您一观呢?”
……知晓弄梅小筑之事的人?
月寻风脑袋飞速旋转着,一个又一个想法掠了过去,但奈何此事涉及甚广,她也不是设局之人,自然无从知晓到底是谁在此刻要邀请她。
不过,她的内心隐隐有一点想法。
眼见着避无可避,月寻风只好接了句:“那叨扰了。”旋即跟着那紫白衣裳的小姑娘往酒楼里行去。
可当她踏入酒楼的一瞬间,一股诡异的直觉直冲脑门!
不对……太静了。
城内酒楼向来热闹,尤其早些年文帝取消了宵禁,金吾不禁之后,越到晚上,京城内合该更热闹些才是。可现在,酒楼内却仿若毫无客人,是死一般的寂静。
月寻风心下警惕,掩在狐裘之下的刀已经悄然出鞘。未免打草惊蛇,她缓缓调整呼吸,像是什么都没意识到一般,步伐不疾不徐,继续跟在那小姑娘身后——
二楼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小姑娘一瞬间肃了神色,恭谨道:
“小姐,我把月侠客请来了。”
“好。”
简单的应答,却带着十成十的熟悉意味。月寻风猛地一抬头,随后吐出几个字:
“燕小姐?”
对方行走在外,明显是想隐藏身份。而她也没有在这方面拆对方台的想法,于是自然而然地将称呼念出了口。
燕玉书似乎愣了下,旋即秀眉一展,明眸水一般潋滟。她轻声开口,语气温和:
“月侠士,多有得罪。”
“方才瞧见了月侠士,还未报答您上次搭救的恩情,故而出此下策,还望月侠士谅解。”
唉,不得不说,虽然多有牵扯,但是燕玉书明显比裴覆雪会说话多了——或许是性格问题?又或是所处的地方不同,故而才磨砺出了这许许多多的别样之处。
不过裴覆雪虽然性子冷,在月寻风面前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而燕玉书此次请月寻风前来,明显也不只是为了那所谓的“救命之恩”。
“唉,燕小姐,烦请有话直说。我虽不算顶尖的聪明人,但话里有话还是能听出来的。干脆些,真的干脆些,对你我都好。”
月寻风就差把“我是大文盲”“懒得听你在说什么”贴脸上了。
自从进了京城,她才发觉江湖上的大家是多么的和蔼可亲。最起码,大部分江湖人都直来直往,手底下见真章,不会说一句话都要闹个九曲十八弯,让人心力交猝。
燕玉书许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干脆直接的人,神情有一瞬的怔愣。不过她的掩饰功夫极好,眼波流转间,就已经确定了接下来谈话的风格——
“月侠士豪放,那么玉书也就不弯弯绕绕,徒惹人心烦了。”她这么说着,微微一伸手:
“请。”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月寻风于是从善如流地坐下,看看燕玉书要说出些什么话来。
“你应当从裴覆雪那知晓,先前在弄梅小筑,我们意在温家和任家。”
她不疾不徐地把前情道来,而后开门见山道:
“但方才我才发现……其实我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里,包括温恪竹那个老家伙。”
温恪竹正是当朝丞相的名。
“我们所有人都认为,温贵妃是温家最大的保命符。而这保命符本身,也无比在乎自己的家族,故而在陛下面前,总是极尽一切为家族开脱……温恪竹也对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