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寻风和裴覆雪此刻正并排站着,面前是那被邱枝江评价为城内底蕴最深厚的当铺——博古阁。
虽然说名头很大,但老板看起来似乎是个低调人,门口的装饰平平无奇,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简朴。
月寻风和裴覆雪对视了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鉴于邱枝江说他和这当铺掌柜有点子交情,也提前说过了,月寻风便直接走到柜台前,抬手敲了敲。
柜台前的伙计显然也不大简单,上下打量了月寻风和裴覆雪一眼,随后热情开口道:“您二位就是邱先生说过今日要来寻掌柜的贵客吧?请二位稍等,小的前去知会掌柜一声。”
月寻风“嗯”了声,旋即抱着胳膊等待。其实她是有点不大适应没有刀在怀中的感觉,但奈何刚刚惹出那么大一个祸,还是得避避风头。所以她刚刚把刀给了裴覆雪,让裴覆雪用他那雪白厚重的狐裘遮掩一二。
或许这就是穿得厚的好处也说不定。
她心里的小九九自然没叫裴覆雪知道,而掌柜的也没让他们等太久,不一会儿就一掀帘子,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面目平凡的中年妇人。
极普通的长相,似乎丢进人堆里,能和众生万象融为一体,丝毫不引人注目。而这样一张脸,若是去干情报相关的行业,想必也是个中好手。不过月寻风在乎的都不是这些,她忽的意识到,这位掌柜的,或许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她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强者才有的气息。几乎是难耐的,她立刻就想拔刀与之切磋一番。不过她下意识去摸腰侧,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她的刀还在裴覆雪身上。
唉……真可惜,这么一个强者,她不去和对方切磋一番,总感觉像是错过了万两黄金。
对方却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瞬的战意,带着温和慈爱笑意的脸庞一下子锋芒锐利起来。她上下打量了月寻风一眼,而后不疾不徐道:“待到事了,这位小姐不若赏脸,与我品茗一番……”
这便是邀战的意思了。
月寻风一下子雀跃起来。不过她还记得正事,故而从怀中取出那枚琉璃珠子,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接过珠子细细打量一番,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是稍稍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二人随她前往屋后详谈。
及至三人都落了座,掌柜的举起那枚珠子,语气依旧柔和包容,说出的话却不那么美妙——
“这珠子,时间也有些久了。”
“?这珠子难道是什么老古董?”月寻风看着那枚除了好看点,旁的什么都看不出的珠子,有些纳闷地问。
“说它是老古董,其实也不错。”掌柜的转了转珠子,将它的来历娓娓道来:“如若我没记错,它应当是一百一十年前炽火国所进贡的璃业珠,因着有定人心神的功能,且开采难得雕刻不易的特点,往往一枚珠子能拍出十万两黄金的高价。”
“而一百一十年前,文帝在位时的那次朝贡,炽火国为了以表敬意,特地献上了这枚在炽火国国内都难得无比的璃业珠。”
“据说文帝在位时,政治清明,海晏河清。周边无不信服,纷纷朝拜,是万国来朝的繁华之景。”
裴覆雪忽的开口,没头没脑地这么说了句。
掌柜的却笑了起来,意有所指道:“吗确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候了。不过,人总还是要活在当下的。百年前的风流人物,如今也不过是史书上的几行字罢了。”
“况且……当今无论如何,也是比不得文帝的。”
这话说的讽刺,月寻风听的脑袋晕晕乎乎,他们二人却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一个会心一笑,一个继续沉默下去,像尊素白的,沉默的石像。
“这枚琉璃珠,后来被文帝赐给了当时的靖国公。后来求得文帝允许,又转赠给了靖国公的救命恩人——这在当时,也是一段君臣相得,情深义重的佳话了。”
“不过靖国公的救命恩人似乎是江湖中人,行踪缥缈,是以京中无人知晓这枚珠子的下落。”
说到这,掌柜的笑了笑,唏嘘道:
“未曾想,在一百一十年后的今日,这一枚珠子竟然能再现京城,可真是件稀罕事。”
“那……掌柜的可知当时靖国公的那名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或者……有什么特征?”
月寻风没注意到裴覆雪的目光颤动,而是看着掌柜的,希望能从这里得到那么一点线索。
。
掌柜的想了想,片刻后方才开口:“那也是很久以前的奇闻异事了,若非和文帝扯上关系,只怕这桩事都不会流传下来。”
“只依稀记得,靖国公的那名救命恩人,似乎是玉,一名刀客。”
刀客……这江湖上使刀的人数不胜数,更遑论还是一百一十年的人物了,只怕同处一个时代的人都早已死去,寻不到只言片语。
“好了,关于这枚珠子,我也只知晓这么点东西了。”掌柜的把珠子递还给月寻风,而后笑道:“还未请教你们二人名姓?”